工藝,作為生命與創作的媒介 — 張凱亘

埋首於機具運作的匡噹聲響中,藝術家張凱亘扛起木料、身處微塵瀰漫的空間裡專注手中工作。他曾以投入四年正規工藝學習的歷程,發展出《「生命特徵」」系列作,刨自對生命的困惑,投注於木工技藝裡,兼容創新理念與優美技法,此作獲得2019 「臺灣工藝競賽」一等獎的榮耀。得獎之後,張凱亘暫放工藝創作的身份,毅然決然成為一名演員,探索未來的更多可能性。

生命軌跡裡的工藝芽點

張凱亘提到成為演員的契機,回推記憶是做完《「生命特徵》」後,有一段就學與職涯的空窗。這段期間熟識的戲劇系朋友向他邀約,要不要一起試試當群演。他因五官深邃的面貌,在描述台灣臺灣族群紛爭一劇《斯卡羅》中,成為眾多原住民臉孔其一。實際上,他的母系家族正是來自排灣族。張凱亘分享兒時是在屏東萬丹長大,作為主要照顧者的阿嬤,經常帶著他回到山上部落和親戚們敘舊,「大學選讀工藝設計系,在單純喜歡手作的因素裡,有部分份可以連結到小時候的片段記憶。」

細數成長階段,有親手體驗排灣族琉璃珠的精緻工藝,也見過族人縫製傳統服飾。爾後,在課業壓力襲來前拿畫筆為興趣。但要論有明確念頭,他說,和高中好友相偕到畫室的兩年期間,漸漸萌生,從語文科系的志願轉往藝術創作的方向。

回憶剛踏入工藝領域,身為初心者的張凱亘,把陶瓷、金屬、木材都修習了幾回,從中感受不同材料與身體合作的體感。他笑說對陶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重心逐偏向金工和木工,往後,因有創作大型作品的考量,他近乎專注於木材材質上。那段時日,他每天早上十點便現身學校的木工工廠,直到夜深,他稱之如著魔的光景,曾經連除夕年夜飯都差點沒返家團圓。「把自己關住做出作品的行為,誠實反應當時的身心寫照。」他把潛藏在內心的巨大能量一口吐出,奠定往後由內向外的創作脈絡。當時製成的首件大型作品,正是「生命特徵」系列裡的「囚牢」。

他笑說對陶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重心逐偏向金工和木工,往後,因有創作大型作品的考量,他近乎專注於木材材質上。
他笑說對陶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重心逐偏向金工和木工,往後,因有創作大型作品的考量,他近乎專注於木材材質上。

概念是創作裡的向光性

看過張凱亘作品的人,感知創作者的抒情想法前,總先訝異木造結構的流線魅力,甚至會誇張讚嘆,「這真的是木頭做出來的嗎!」 搶眼的視覺張力,源自他大量使用冷壓曲木的工法。將一片片薄木片膠合後經模具,形塑出有機的姿態。有時,想出的弧形超出人腦無力解析的角度難題,他結合3D運用科技的模擬輸出,再進入木藝的製程裡。耗力又耗時的背後,是張凱亘欲跳脫方正又規矩的木頭印象,以曲線的靈活力,帶給工藝一股新的生命氣息。

經年累月學習工藝裡的悠遠,未讓張凱亘往傳統的象限生長。他笑認自己在體系裡是長歪了,成為匠人或職人一生懸命的精神,並非他追求的理想,想法何以成型才是他創作裡的向光性。「後來終究明白我的歪,源於我是個概念先行於技法的人。」談起工藝,張凱亘是曾有那麼一段思想上的黑暗期,他由學院派中所感知到的工藝,圍繞傳承與技藝兩大核心本質,卻與他的創作理想,相互磨合。於是當了演員,與工藝產生時空的距離感,當他再回望過去,更能以澄清的視野,梳理出他在藝術創作與工藝的穠纖關係。

經年累月學習工藝裡的悠遠,未讓張凱亘往傳統的象限生長。
經年累月學習工藝裡的悠遠,未讓張凱亘往傳統的象限生長。

潛行在生活裡的木藝田調

四年過去,張凱亘逐步自演員的身體創作,回歸大型立體作品的醞釀期。他與兩位仍在工藝路上的同伴,租下並修繕淡水近山的一處古厝,作為個人創作基地,同時嘗試木藝在商業跨界的廣度與尺度。例如,承包展場設計與施作、支援友好藝術團隊的製作,並持續關注木作產品的市場。而不久前他造訪了「木平台」,欣賞許多具實用性的工藝佳作。他有感大眾能以美的眼光閱讀工藝,卻少有識得產品動輒數十萬價值的伯樂。他同為製作者,理解背後費工與費時的成本。」不分創作或市場的取向,產出一件木製工藝都得花費製作者的全神貫注,也因此,有效率的量產始終是工藝持續克服的議題。

《「生命特徵」》 獲獎後由國立台灣臺灣工藝研究發展中心典藏,作品藉不同策展去到各個角落,傳達工藝隨時代新面貌,延展張凱亘投注其中的能量。木頭因需定期保養,他與作品週期性重逢,「每次再見到他們,感覺相互陪伴的時間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張凱亘的作品衷於內在感受出發,也像從身體切割出去的碎片分身,詮釋他對於生命姿態的各式階段:初始、囚牢、探尋到平衡。現在的他呢?張凱亘說,如果真要比擬,是在「囚牢」與「探尋」之間來回游移。話語間,應和他不久前得知的新消息。淡水老厝的工作室即將調漲房租,與共租空間的夥伴們已決定各自找尋下個落腳處。近期,張凱亘正如火如荼整備生活,為創作的新階暖身續力。

面對工藝,張凱亘把內在世界的感受袒露得多,外顯的木工技法鮮少主動談起,唯獨提到上漆時,他多說了點,「上漆是完工前的最後步驟,塗上無色無味的保護漆,放置陰乾,再打磨。上述步驟需要反覆幾輪。對我來說也是種修行。」重視作品上完漆後,木頭呈現自然的消光光澤。張凱亘講的是上漆步驟,也像是打磨擦亮創作想法的歷程,展現恰好的光芒。未來的新作張凱亘還在琢磨,可以確定的是,持續反芻自身與外在的關係,用熱愛手工的技藝,傳達心中的創作風景。

文字:王涵葳
攝影:林家賢

「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即日開跑,邀請設計人以創意及工藝,為花蓮玉石華麗轉身

說起花蓮,許多人腦海中首先浮現的是山海連綿的美景;然而,其實在依山傍海的景致之外,花蓮蘊藏的豐富礦藏,更是令人目不轉睛的美麗!如今,花蓮縣文化局以「金玉良研」為名,邀請創意人以花蓮玉石為主材質,將地球孕育的美好,演繹為身上最迷人的飾品!

金玉

來自地球的贈禮,奠定花東百年玉石產業

當時光倒轉回六百萬年前,板塊碰撞擠壓帶來了台灣東海岸不同礦石的共生組合,這來自老天爺的美麗贈禮長年埋藏於大地,直到20世紀時,日本人中島先生上山打獵,意外在白鮑溪發現白色纖維狀礦物,並被鑑定為石棉礦物,才逐漸為人所知。到了戰後,台南工學院礦冶系學生造訪豐田時意外發現,過去不受重視的綠色石棉礦可能蘊藏更多價值,專家鑑定後更證實,長期被視為「廢石」的綠色石棉礦竟是高價值的「閃玉」。這次重大發現可說是開啟花蓮的「大採礦時代」,全盛時期更曾達到一年開採1,500噸豐田玉的驚人成績!

金玉
(左)美麗的「豐田玉」是花蓮代表性玉石之一。(右)「豐田玉」的價值,至戰後始被發掘。

而在廣為人知的「豐田玉」之外,花東還蘊藏著帶有山水畫紋理,如玫瑰般溫柔綺麗的「玫瑰石」,以及紅碧玉、白玉髓、西瓜石、金瓜石、綠泥岩等各式石種。豐富的玉石種類讓花東成為名動一時的玉石重鎮,直至1974年後才因全球經濟不景氣、玉石生產過剩、市場紛亂等原因逐漸沒落。

金玉良研
(左)「玫瑰石」為花蓮特有石種之一。(右)如玫瑰般溫柔綺麗的「玫瑰石」帶有優雅紋理。

以「共生·供生」為題,激發創作的嶄新可能

如今,為了讓花東礦石的迷人樣貌重現在世人眼前,花蓮縣文化局發起「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邀請具寶石設計加工、金工製作三年以上經歷的創作者,在專家指導下,琢磨出富有設計感的玉石飾品,讓更多人感受到玉石魅力,也為花東礦石產業注入源源生機。

金玉
(左)「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邀請創作者在專家指導下創作玉石首飾。(右)花蓮縣文化局期盼藉該計畫讓更多人感受玉石魅力。

為了呼應不同礦物在熱液換質下形成「共生礦」的獨特生成過程,本屆「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以「共生·供生」為題,凸顯「共生」如何在激烈的板塊擠壓下迸發新機,也強調自然界生物的互利共生,更聚焦於人類恣意取用資源,讓「共」生成為「供」生的反思。希望邀請新時代創作者在環境永續、萬物共生共榮的前提下,透過討論與設計,激迸出玉石創作的嶄新可能性。



金玉良研
「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即日起至113年5月20日開放徵件。

「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即日起開始徵求設計稿,預計徵選8名學員,獲選者不只能在花蓮共同選購在地生產的寶玉石材料作為創作素材,更可在專家指導、實作交流後,完成主作品及衍生商業作品,並在完成計畫後獲得稿費2萬元及創作費8萬元。徵件即日起至113年5月20日截止,如果你也是對寶玉石設計深感興趣的創意人,又或是想以在地質材打造出別出心裁的作品,不妨開始準備投件,以溫潤的在地玉石為媒介,開啟自己與地球的「金玉良研」!

金玉良研-2024花蓮寶玉石首飾創作設計及切磨人才培訓補助計畫

徵件日期:即日起~113年5月20日

報名網址:https://forms.gle/Lisdiu7HgWVGXBUJ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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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工藝中的藍色詩意、創作靈感與故事:專訪「丹陶瓷DanCeramics」創辦人吳慧芳

靜謐工藝中的藍色詩意、創作靈感與故事:專訪「丹陶瓷DanCeramics」創辦人吳惠芳

冬季北風吹得鐵皮屋隆隆響,吳慧芳講起話聲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偶有淺淺的笑,給人一種自適恬靜的感覺。69 年次的她,在 10 多年前投入專研陶瓷工藝,至 2010 年才從北部回歸老家苗栗,在市區郊野一棟閒置高爾夫球練習場的鐵皮建築裡,成立了「丹陶瓷工作室」(DanCeramics),這裡可算是她從陶土雕塑進入到生活陶的轉戾點。

吳慧芳先從介紹工作室開始,繞一圈下來看到什麼說什麼,那偌大場域裡的設備相當齊全,除了兩座分別用以還原燒與氧化燒的瓦斯窯,還有練土機、陶板機、拉坯機、噴釉器等。停在滿是貨架的區域,一層一層擺滿小號藍色塑膠籃,拉開來裡面全是試釉片,一片一片排列整齊好像方塊酥,且每一片的正面都有編號,背面也有記號,顯示所用的釉藥配方與燒製方式(還原燒或是氧化燒),總計超過兩萬片,不說還以為是這是待出貨的餅乾工廠。最後,她停在一只陶碗前。捧起那有如藍天鑲白雲的彩器,她慎重說道:「我的絞胎創作就是從這個碗開始的。」

吳慧芳的創作主要以茶道具為主,她特別喜歡絞胎,將不同的土揉和後再拉坏成型,就能變化出抽象且具有線條感的紋理。
吳慧芳的創作主要以茶道具為主,她特別喜歡絞胎,將不同的土揉和後再拉坏成型,就能變化出抽象且具有線條感的紋理。

不停重新起步的創作路

聽吳慧芳講起自己的陶路,那歷程不能說是跌宕,但也足夠轉折了。生長在陶窟苗栗,吳慧芳從小看陶工工作,對於陶不陌生,卻也未曾想到要學陶。並非美術本科生的她,甚至還選讀了與美術相去甚遠的資訊工程科系,只是在短暫就讀期間,領悟到這並非志向,才又重考上了東海大學工業設計系。

吳慧芳是走工設的好手,大學時她征戰大小設計比賽,拿下臺灣照明燈飾設計競賽首獎(2001 年),到義大利Domus Academy 攻讀設計碩士,又得到義大利 Plastic4TheHouse 家具設計競賽首獎(2005 年),正當許多人以為她會繼續走工設時,她卻選擇飛到舊金山的房產公司當軟裝設計師。最終,她又覺得這與她人生想走的方向不太一樣,遂決定回到臺灣,重新起步。

「我當時強烈感覺到想做一件我自己的事,於是便像海綿一樣,一直去吸收不同的知識,一直感受我自己的形狀。」吳慧芳溫和說道。她曾嘗試金工以及石,最終在觸碰到陶土時,發現這個柔軟可塑的材料極度親合自己,便定下了以陶土為媒介的創作方向。2009 年最初的丹陶瓷,是以陶土雕塑為主。「我那時心中有一個畫面,就是希望有一天一定要在很漂亮的空間裡面展覽我的作品。」談起青澀的夢想,如同讀自己小學作文「我的志願」,吳慧芳莞爾一笑,態度泰然。

在探索自己的創作方向的那段期間,她每天不斷重複調釉色、試燒、歸檔...... 經過了兩萬多個的試片,她也終於找到屬於她自己的藍色。
藍色是吳慧芳的代表色,在探索自己的創作方向的那段期間,她每天不斷重複調釉色、試燒、歸檔...... 經過了兩萬多個的試片,她也終於找到屬於她自己的藍色。
在探索自己的創作方向的那段期間,她每天不斷重複調釉色、試燒、歸檔...... 經過了兩萬多個的試片,她也終於找到屬於她自己的藍色。
在探索自己的創作方向的那段期間,她每天不斷重複調釉色、試燒、歸檔...... 經過了兩萬多個的試片,她也終於找到屬於她自己的藍色。
在探索自己的創作方向的那段期間,她每天不斷重複調釉色、試燒、歸檔...... 經過了兩萬多個的試片,她也終於找到屬於她自己的藍色。
絞胎顯現出不同色彩變化的層次感。
吳慧芳並非只創作藍色的作品。她喜歡絞胎顯現出不同色彩變化的層次感。

一千多個日子的寒窗試燒

因為是工設背景,她想起自己曾十分著迷電腦 3D 繪圖的自由塑形,於是她從這個概念出發,創作首件陶雕塑系列《你們有誰知道?》作為身為陶藝家的自己,回首人生來時路的紀錄。這件胎瓷如蛋殼脆弱的作品,以揚舞於空氣中的自由流線得到青睞,先後入選澳洲 Gold Coast International Ceramic Art Award、西班牙 BIENNAL DE CERÀMICA D’ESPLUGUES、盧森堡 Marché des créateurs 展,以及 101 年全國美術展,其中一件並被盧森堡當代美術館的前館長私人典藏。

吳慧芳說,此時的自己還不算是真正地懂陶,只是以陶進行創作而已,真正的學陶是在得獎後才開始。基於務實的生存理由,吳慧芳認為自己必須投入生活陶,而為了更精細掌握創作,她先向楊作宗老師學釉藥,再去湯潤清老師的工作室學拉坯,而這一投入卻又去了五、六年時間,直至 2018 年她的新作才登場。

先釉而後陶,吳慧芳的學習次序與常人不同,而在學釉與學拉坯之間,甚至還相隔了三年。問吳慧芳這消失的三年她去做了什麼,她說其實也沒兼差什麼工作,就是一個勁的每天起床、調釉色、上釉、試燒、紀錄、歸檔......這三年期間她把自己活得像個大英博物館的圖書編目員,日復一日地,把日子過得專一近乎單調了。茫然看向那兩萬多片的試釉片,突然領域到眼前這位可人,那輕輕柔柔的話語下,有刻在骨子的執拗。

吳慧芳的工作室原本是高爾夫球練習場,偌大的空間讓她可以在此進行她的創作試驗。
吳慧芳的工作室原本是高爾夫球練習場,偌大的空間讓她可以在此進行她的創作試驗。
吳慧芳的工作室原本是高爾夫球練習場,偌大的空間讓她可以在此進行她的創作試驗。

在不可能的世界裡追求百分之一

沈浸於材料與技術的世界,吳慧芳從兩萬多片試釉挑出五千多片,從中篩出兩百多片,最後選定十種配方為主要研究方向,在陶土與釉無盡配對組合的實驗中,她偶然發現絞胎結合釉藥產生的有趣變化。端起她介紹自己的最初那只器,初春晴朗的天空藍是她所鍾愛的色調,這個簡單的意念鋪開了她在生活器物的創作之路。只是,她沒想到這卻把事情推向了莫大的困難。她慘然一笑,說道:「我幾乎困在這件事裡三年。」

吳慧芳解釋,自己的釉藥配方並不好燒,如果是用氧化燒,可以輕易燒出藍色,卻不會有白加藍色的組合;而如果是用還原燒的話,是可以燒出白加藍色,但發出藍色的機率卻很低。「有前輩看了我的作品,咬定我的釉色一定是銅發色,然而我的釉藥並非這個方向。」真實的成因是,她是用反覆窯燒去逼出藍色的。

會如此瘋魔,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她的釉藥配方有非常嚴重的起泡問題,初期燒成率低到不足 10%,她形容那是每次打開窯門,都有心臟被暴擊的感覺。而為了找出起泡的原因,她反反覆覆入窯燒,最終在撿起某只器物時,發現火吻六七回的釉竟呈現出濃郁的色彩與兔毫的纖紋。「如果不是因為我一直失敗,我可能不會這樣一直燒,也不可能會發現這件事吧。」

嘟起嘴!突破壺的造型想像

從茶壺、茶杯、茶海、茶盤,吳慧芳以茶道具為起點,展開一整套的絞胎創作,同時也嘗試突破壺的形狀。端起吳慧芳的壺,各個表情皆不同,有的滿身刻紋像是從木雕師家出走,有的噘起短胖的壺嘴一臉討拍,或是長了漏斗型的壺嘴,折出一個不羈的角度,嗆那旁邊蓋上頂了一撮金髮的壺,一班同學都在爭與眾不同,但集合起來卻又默契得很。

吳慧芳喜歡嘗試不同形狀的壺嘴,而一把壺看來小巧,設計細節卻息息相關,壺嘴的改動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必須考量比重、斷水、密合、角度等,每個「與眾不同」都是顧前顧後審視出來的結果。「我很難說這是什麼流派,但我喜歡肥嘟嘟的茶壺。」像鼓起腮幫的孩子,在茶人手裡撒嬌討香,如同工作室裡不請自來的貓,恣意地向人討乖,好比茶席上的萌寵。

採訪時,談及創作路上的抉擇、放棄、重新開始,她從未流露出艱難的表情,反而欣喜地說:「因為我的靈魂是自由的。」

採訪時,談及創作路上的抉擇、放棄、重新開始,她從未流露出艱難的表情,反而欣喜地說:「因為我的靈魂是自由的。」如夢中囈語的一句話,使人忘卻外頭的寒風是多麽冷,不禁為她最新個展的命題《雨是懸掛起來,讓風吹斜的》默默在內心補上一句 — 但你的心是安放的。吳慧芳的藍,是恬靜且溫暖的顏色。

文字:李佳芳
攝影:王士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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