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臺中國家歌劇院,與巨人相遇-王文儀談秋天巨人系列

走進臺中國家歌劇院,與巨人相遇-王文儀談秋天巨人系列

自去年9月秋天正式開幕以來,即將走完一整個四季的臺中國家歌劇院,在這值得歡慶祝賀的週年時刻,以「秋天‧來臺中與巨人相遇」為題,精選來自六國、共九檔的「巨人系列」節目,10月起連續三個月,邀請藝術愛好者站上這些「巨人」創作家的肩上,看他們如何透過舞蹈、音樂、戲劇與戲曲等不同領域,深化對表演藝術的想像與嶄新視野。

 

巨人挑選標準:獨特的風格

然而何謂「巨人」?是指這些作品皆為砸下大手筆預算的鉅作,還是指作品中都有所謂壯碩的巨人角色呢?事實上,「巨人」這個名詞早在歌劇院正式開幕的前一年,即搶先以「巨人來了」形式登場過,對於今年秋天再度以「巨人系列」為題,藝術總監王文儀表示:「有別於以作品為主的春天NTT-TIFA、夏天音樂劇,秋天的『巨人系列』則將聚焦於人,在挑選上我們特別著重藝術家本身,就作品來論,每位巨人的作品藝術切入角度皆非常具有獨特性,他們能在一件簡單平凡的事物中,找出截然不同,甚至細微到一般人可能不會探討或者是察覺的角度加以切入」,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藝術家巨人,無論是作品本身,還是其想傳遞的精神思想,在勇於突破的他們身上,看不見任何一絲「重複」。

 

台灣本土巨人

在「巨人系列」九檔節目中,讓台灣觀眾最熟稔的莫屬雲門舞集創辦人兼舞蹈家林懷民與歌仔戲國寶廖瓊枝。林懷民繼39年前首度以台灣史為背景的《薪傳》後,相隔多年,再次從台灣氛圍與印象創作出《關於島嶼》,並搭配作家蔣勳朗誦當代作家描繪台灣的文字,以及桑布伊的吟唱,舞者恣意地在漢字節奏中,舞出這片島嶼的美麗與哀愁。「他就像是我們每個人的導師,之所以成為導師是因為他對台灣永遠有一份同情關懷,然後將之轉換到作品中,作為對當今社會現象的提問。」就如同這回《關於島嶼》中所探討的「文字」,文字作為溝通的載體,它在人際間的碰撞與傳輸,是讓我們漸漸被文字所奴役亦或文字為我們所駕馭,林懷民以他最細膩的手法及專業舞蹈向觀眾傳遞強而有力的訊息。

 

被譽為「台灣第一苦旦」的歌仔戲國寶廖瓊枝,同屬台灣表演藝術界殿堂級導師的她,則將以82歲高齡姿態站上臺中國家歌劇院舞台帶來改編自身故事的《凍水牡丹》,「就我們看《凍水牡丹》也許是悲苦的,然而廖瓊枝老師卻將之轉化成具生命力的藝術家典範,我想這是台灣人的特質,總是能把負面東西,靠著自己的力量轉化成一個非常正面而且繁花似錦的結果。」王文儀說道。

 

當然,除了這些早已站上台灣表演藝術殿堂的巨匠,正漸漸發光發熱的台灣新生代編舞家布拉瑞揚、旅居德國柏林的舞者暨編舞家孫尚綺、編劇家簡莉穎以及四把椅子劇團,這些正茁壯強大的「小巨人」,同樣值得期待。身為臺中國家歌劇院首位駐館藝術家的布拉瑞揚,這回帶來雙舞作《漂亮漂亮》和《無,或就以沉醉為名》,王文儀認為他是目前台灣唯一一位能把原住民的文化中非常傳統卻非常優美,甚至鮮少人理解的文化內涵,用精湛的編舞技巧,轉化到當代劇場中綻放,而且開始與國際對話。

 

師承現代舞大師林懷民、曾為雲門舞集二舞者的孫尚綺,他「兼具東方與西方」的當代身體風格,這回則攜手柏林心音樂室內樂團重新詮釋現代傳奇音樂大師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的多媒體劇作《攝影師》,以舞蹈、戲劇與音樂三體合一,以語言和音樂對話,用肢體與影像共舞,昇華攝影藝術先驅麥布里奇(Eadweard Muybridge)的悲劇人生。

 

至於與四把椅子劇團合作「重寫經典計畫」的編劇家簡莉穎,繼2015年改寫契訶夫《三姐妹》後,今年則改寫挪威大劇作家易卜生的名著《群鬼》,將西方元素改編為台味十足,宛若鄉土家庭倫理劇的《遙遠的東方有一群鬼》,王文儀認為看似對立的東、西方文化融合特別有趣,特別是19世紀的文學創作,卻能夠如此貼近21世紀的台灣社會本質,她相信觀眾必能從舞台上獲得深刻的反思以及絕對的娛樂。

 

海外巨人

即將出任明年臺中國家歌劇院NTT-TIFA年度策展人的法國鬼才跨界藝術家克里斯汀‧赫佐(Christian Rizzo),今年帶來探討「大眾舞蹈」(Dance Anonyme)的三部曲尾聲之作《伊恩症候群》(Le Syndrome Ian),其創作靈感源自青少年時期到迪斯可舞廳的記憶,探討身體在個體與群體間的關係。「赫佐就像是劇場界的哲學家,他的作品永遠有很多哲學性、本質性的探討」,王文儀表示其作品具有很強的儀式感,舞者像是刻意背對觀眾,這種有點距離卻又讓人想參與其中的美學手法並非人人能處理,但赫佐總能將觀眾拉進他所創造的獨特舞蹈儀式中,「就像米其林的醬料,看似簡單、實質上卻是深邃的。經過多道手續的繁覆料裡,追求的只是瞬間口感的至高美味,層次豐富而令人回味。」。

 

「華格納的《尼貝龍指環》四部曲是歌劇院規模最大的展演」,連續4年由西班牙拉夫拉前衛劇團導演卡盧斯帕德利薩(Carlus Padrissa)掌舵,今年繼續為觀眾帶來二部曲《女武神》(Die Walküre),王文儀表示這次每位表演者皆是經過一個月的彩排跟精準的練習,加上在出身街頭藝術的卡盧斯調教下,屆時《女武神》所呈現給觀眾的視、聽覺想像感受勢必非常震撼,而原本極其龐大複雜的故事,也在他巧手下「簡單化」,天神、巨人、侏儒、人類四層環環相扣,關係卻清楚分明,相當精采明瞭。王文儀也指出,劇中有一幕是30位特技演員互相交疊形成如球體般的狀態,為了讓觀眾搶先看到這項特色,在正式公演前,10月10日先以高空人肉網(Human Net)特技於歌劇院戶外廣場搶先為節目暖身,讓大家近距離感受舞台上極具令人讚嘆的效果!

 

挑戰觀眾想像極限的還有日本前衛鋼琴家向井山朋子所帶來,挑戰以四架鋼琴低限演出的《繁複第三號-給四部鋼琴的頑固低音之歌》,打破舞台限制,觀眾將席地環繞圍坐在四位鋼琴家身邊,聽他們如何在不停地重複彈奏下,在保持十足默契的同時,還能克服出錯的恐懼,專注在音符旋律上。王文儀認為這場表演就像是萬花筒般,很繁複卻又相當有紀律,始終保持在最美的狀態,稍有差池那分破綻就會被無形放大,「非常叛逆也非常獨具風格」。

 

首次接觸巨人系列的朋友,王文儀推薦由俄羅斯鬼才導演德米特里克雷莫夫(Dmitry Krymov)以巨型人偶、雜技、唱詩、芭蕾舞蹈等元素,重新解構莎翁兩部喜劇所創作的《仲夏夜之一切如戲》(A Midsummer Night's Dream-As You Like It),充滿超現實主義與奇幻的風格,除打破第四面牆限制,更給予觀賞者強烈豐富的視覺張力。

 

綜觀九檔巨人系列節目,有自傳式故事、有關懷社會,也有以過往經典文學為根,植入現代思想的劇作,對王文儀來說,這些編排節目能觸碰到觀賞者的心是最為基本的,但那份觸動並非一味地灑狗血,「就像我們閱讀不同類型的文學作品,嚴肅的片段無法逃避,但就是會有直衝到心裡面的時刻,表演藝術亦是如此,舞台上第一秒鐘開始創造的氛圍、燈光、情緒以及對話,再加上抽象的肢體表現,台上所發生的一切,都能讓台下每個人從旁觀者變成參與者,這是一個很恐怖卻又迷人的能力。」而「巨人」系列的藝術家一大特色即是化繁為簡,「極簡的背後事實上是有著相當複雜的思考跟複雜的創作過程,唯有這樣的精心設計,才能創造出一個非常簡單卻深刻的結論。」。

 

Text/Ian Liu

Via / 臺中國家歌劇院

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如何用內心的聲音跳舞?聲音,一直是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重要的創作元素。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中,他不再探索外在世界的聲響,而是轉向內心更吵雜的角落——那些關不掉的自我對話、忘不掉的記憶聲音。如果心中正在喧囂,那麼就跳出來。

採訪前一天,鄭宗龍才從日本瀨戶內海藝術祭回來,雲門在隱身林間的四國村博物館半開放的舞台演出《定光》。「《定光》裡舞者要發出自然的口技聲響,透過麥克風把它放大。我記得前幾天他們發出的聲響一直跟那地方格格不入,所以就花了點時間讓他們聆聽那裡的聲音,10幾分鐘後,真的就不一樣了。」他形容有舞者像從台灣飛去的蟬,有人則模仿那裡的烏鴉,「天上常有一些烏鴉飛過去『啊、啊、啊』,這樣滿可愛的。」他模仿著。

聲音與音樂始終影響著鄭宗龍的創作,像《十三聲》中林強的電子樂與民間傳統音樂、歌謠的引用;《定光》轉譯從大自然中聽見的聲音;《波》透過數據從肌肉之中找到聲響⋯⋯,他認為舞蹈跟聲音沒辦法真正分開。「有個說法是聲音振動的頻率會讓身體產生一種動能,無論聽到流行樂或街舞音樂,人有了生理上的感覺,不管是啟動情緒也好、喚起記憶也好,人們聽見時特別容易有感觸。」

聲音不像視覺可以閉眼不看,總是無孔不入,持續滲入人的感知裡,影響著身體的節拍與律動。《關不掉的耳朵》又是一次從聲音出發的創作,只是他過往作品大多探索「外在」的聲音,這次則探向更吵雜的內在。「我覺得人在獨處的時候,都有很多的自我對話,甚至是對自己的審判。」他說,《關不掉的耳朵》便是在說耳朵不知道怎麼關上。他的世界靜不下來,像風在呼嘯,沒有停下的時候。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從生活與記憶中汲取音景

這場對內心的探索,源於鄭宗龍的好奇。「在我成長的記憶中,有些比較忘不掉的聲音,很奇怪,為什麼那些聲音會一直存在記憶裡?」2024年巡演間隙,他發現台灣電影音效大師杜篤之開設聲音設計線上課程,便買了下來。「印象很深刻的是,他說畫面不用說太多,就像你看見一個人站在那,一抬頭卻只聽見鳥飛去的聲音,就幫助觀眾把畫面與情境創造出來。」

他補充,舞蹈是抽象的,而聲音更加具象,就像人能辨認媽媽切菜的聲音、消防車呼嘯而過,人的聽覺可以運用記憶與經歷建立起情境。他想:用內心的聲音來跳舞有沒有可能?他寫了封信過去、聊得愉快,便開始與杜篤之、杜均堂父子打造這次作品。「過去他們都是在拍攝現場,能瞭解實際聲音的狀況,可是這次他得無中生有,完全靠我寫下連自己也看不太懂的抽象描述,把整個聲音場景建構起來。」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嘗試。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具體來說,鄭宗龍寫下了什麼?「腳步聲、關窗聲、關門聲、炒菜聲、風聲、下雨聲、打雷聲、狗叫聲⋯⋯,所有我腦袋裡面有的聲音都出來了,很吵雜,很多人在說話,但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其中,腳步聲令他回想起小時候半夜爸媽吵架,「從樓上跑到樓下然後甩門,砰!砰!砰!小朋友就是會害怕。」

記憶彷彿銘刻於身體之中,「它一直都在,就是有些時候聽到腳步聲就會緊張。」當他寫了一個男子腳步聲的形容給杜篤之,便被追問:男子多高?多重?場景是白天還是晚上?踩在草地上有沒有水?還是在家裡?穿靴子、雨鞋、拖鞋還是打赤腳?上樓梯還是下樓梯?走多快?心情好不好?他才意識到,一個聲音場景可以將情緒建構得多細膩。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身體與聲響的視覺對話

法國國立鳳凰劇院在2020年便促成《十三聲》法國9城巡演,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也是鄭宗龍首度受邀跨國場館共製。當時,他也因此認識了法國作曲家Esteban FERNANDEZ,這次Esteban專程駐地雲門劇場兩週,陪伴舞團一同創作。鄭宗龍帶他品嚐豆漿飯糰、逛全聯和菜市場、喝五十嵐、踅夜市與廟宇,「讓他在觀看我們排演之前,先感受到在這個地方生活的氛圍。」

這次配樂融入東亞的聲音元素,像鑼鼓、簫與弦音,卻以雜糅電子樂的方式呈現。Esteban也從法國古典樂大師德布西的作品中汲取旋律靈感,而有趣的是,德布西過去也曾從日本音樂中獲得啟發。「他們這世代比較沒有東西方、古典與現代音樂的界線,可以從許多角度轉換,世界觀非常廣闊。」

配樂會像風一般,托起舞者動作間演繹的情緒。而排練過程中,鄭宗龍持續與12位舞者探索動態與情緒間的關聯。他解釋:「像是在家庭中常見的爭執、憤怒情緒,在那樣的情緒狀態下,舞者的身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動作表現。」期間,設計師何佳興觀察了舞者靜止的形態與流動的線條,並落筆成為主視覺剛勁削瘦的「朶」字。

這次鄭宗龍更想要打開所有演出劇院,去除所有布幕與遮掩。整座建築,也彷彿化身為大型樂器。他玩笑說這是在「找死」,舞台視覺高度增加近乎一倍,與舞者的視覺比例落差更大了,「舞要編得激烈一些,才有能量傳遞出去。」吳耿禎將打造與聲音、與舞蹈對話的空間與裝置;與此同時,燈光設計師沈柏宏形塑出光的牆面,其間映射著藝術家張方禹的雷射設計,他們將一同透過光影反射、光的軌跡展現聲響的律動。

鄭宗龍形容不同於夜店、演唱會中雷射光線無節制的濫炸,張方禹幽微的語言精準克制,「他賦予視覺更悠長的時間感,更讓觀眾有時間去體會其中的情緒。」時尚設計師陳劭彥則從民間生活汲取靈感,一次樣衣就像檳榔西施的服裝,讓鄭宗龍想起曾在交流道旁看見檳榔西施身穿黑衣,被路過車燈一照,布料閃閃發光。這次服裝也會呈現微微反射的光感,拖曳間放大舞者的動作姿態,形成的視覺殘影正呼應聲音在空間中的延展、迴響。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在內心聲音中尋到共鳴

鄭宗龍在找尋貼近人的共通感受。「我們對於聲音的感受與自我對話的過程都是非常私密的,同時也是每個人的共同體驗,所以我跟藝術家、舞者們一起去探索。最棒的是每個人都從他的經驗裡提供他們的想像,我就把這些東西組合起來。」他相信,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感受與情緒,「大家要帶著自己對於聲音的感受跟自信進來,去理解心裡的那風聲、腳步聲,去連結他生命歷程中可能曾有過的各種經驗。」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說到內心的聲音,這位沒想過會接下雲門藝術總監的編舞家,至今已經走過5年了。他的內心可曾因從未預料到的責任與挑戰而不寧過?他頓了一下,坦言這些聲音直到去年都比較喧囂,現在越來越好轉了。他誠實地說自己一直在摸索,「我可能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盡可能讓自己變化成各種形狀,去填滿每一個空間跟隙縫,這樣可能會舒服一些,這是我最近的體悟。」

就像在演出前密集編舞、排練的期間,有時需要處理太多事情,反而沒有時間胡思亂想;或許走出排練場,紛擾的聲音又會回來。耳朵關不掉,但他發現,「當你專心做作品、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就會消失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鄭宗龍
出生於台北艋舺,2002年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系畢業後加入雲門舞集,同時開始編舞。2006年起擔任雲門2特約編舞家,2012年任助理藝術總監,2014年任藝術總監。2020年,接續林懷民出任雲門舞集藝術總監。編舞作品有《十三聲》、《毛月亮》、《定光》、《霞》、《波》、《關不掉的耳朵》等。 

雲門舞集《關不掉的耳朵》 

演出場次❶|10.23∼10.26
台北 國家兩廳院 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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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❷|11.07、11.09
台中 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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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❸|11.15∼11.16
高雄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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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哲夫 攝影|李佳曄、劉振祥 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10月號《韓國設計特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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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翁珮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