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啼奪台灣文學獎金典獎!劇作家沈琬婷絢爛編織《吉卜拉》

初啼奪台灣文學獎金典獎!劇作家沈琬婷絢爛編織《吉卜拉》

這是個平易近人的故事,也是個魔幻現實的故事,那麼貼近你、我,又絢爛地開出奇異之花,它是《吉卜拉》。

 

年輕劇作家沈琬婷創作的《吉卜拉》,主角是獨自照顧年老的阿嬤,印尼的外籍看護娜蒂。兩人語言不通,卻能比手畫腳溝通。某日娜蒂逃跑了,但是放心不下阿嬤,決定帶她一起逃,過程中引發一連串的誤解。信奉伊斯蘭教的娜蒂,帶著朝向麥加聖地的定位工具「吉卜拉」(Qibla)一路向北,在這趟危險的旅程中,娜蒂找尋著心中的聖地,聖地究竟何在?

 

誰是娜蒂?你我身邊的娜蒂?

台灣的外籍移工人數高達65萬人,不僅影響勞動結構,更改變未來的家庭。近年來移工時常成為討論議題和表演藝術命題,2015年沈琬婷書寫《吉卜拉》時,則是出自個人的親身經歷。

 

「我念高中時,家裡開始有外籍看護。因為鄉下高齡化,左右鄰居幾乎都有看護。生活中我時常觀察他們和阿公、阿嬤的相處,一直感覺很親切,不覺得他們是外人。」沈琬婷感性地說:「好多相處的畫面還在我心裡。」

 

第一位來照顧阿嬤的看護姊姊來自印尼,二十六歲,剛到台灣時不會講英語或國語,只會說一點台語,溝通很困難。「當時,她帶了在印尼受訓時的課本,和我媽媽兩個人,坐在客廳學中文。」隨著和阿嬤朝夕相處,很快她學會台語,接著竟然變成沈琬婷家人和阿嬤之間溝通的翻譯。

 

她印象深刻地說:「她和阿嬤互動沒有很多語言,只要幾個關鍵字,就開心地好像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顯然他們是用心在互動,就像《吉卜拉》劇本中,幽默但錯置、幾乎失靈的語言溝通一樣。這位看護姊姊,就是《吉卜拉》中「娜蒂」角色的原型。

 

故事中還有一個加入逃亡旅程的「V羅」,他友善卻又困惑,代表著台灣人的視角。「各個角色都有自己的無奈和不同的價值觀。」沈琬婷表示:「這次飾演阿嬤的資深演員,說自己演了這齣戲,才能體會外籍移工在台灣的處境,以前甚至不喜歡他們。我相信很多人都對移工有誤解,因為人天生有歧視的本能,但透過戲劇,提醒大家重新思考。」也成為沈琬婷創作的初衷。

 

打開魔幻寶盒

劇本中娜蒂是一個擅長說故事的人,吸引V羅跟著他一起冒險。娜蒂斷斷續續說的是「羅勒‧基督爾」──來自印尼東爪哇的神話故事,串聯成為劇本中交錯的虛構與現實,有些神秘色彩。

 

「羅勒‧基督爾」的主角印度洋女王,原是國王的愛妃,卻因為皇后嫉妒,被剪去長髮,換上平民的粗衣,流落到印度洋的海濱。當她在海邊流淚的時候,聽到海中有聲音在呼喚:「回來吧,印度洋女王!一個全新又美好的世界在等著妳。」她受到感召,毅然決然跳進海裡。

 

娜蒂口中的印度洋女王,指的其實也是離開家鄉、不斷追尋的「自己,那些千千萬萬的娜蒂。是的,羅勒‧基督爾與她如此相似,同樣經歷改名、被召喚,面對未知的未來。台灣的外籍看護為了配合雇主,名字早不是原有。此外,羅勒‧基督爾因印度洋的召喚成為女王,娜蒂則受到現代化都市、所謂美好生活的牽引,漂洋過海,最後更和阿嬤、V羅展開一段「飄向北方」的公路歷程。


然而沈琬婷說,沒有人可以證實她們的未知。「留在陸地上的人,就像神話故事中岸邊的人,誰知道她真的成了女神?娜蒂到台灣,誰能證實她遭遇了甚麼?一切都只是傳聞。」沈琬婷匠心獨運的比附,讓《吉卜拉》成為一種寓言。

 

有趣的是,這個神話是靈光一閃進入了劇本。沈琬婷笑著說:「我一直都沒有想用伊斯蘭教的故事,因為宗教元素容易模糊焦點。但我需要一個神話,閱讀蒐集的東南亞傳統故事卻一直沒有適合的,直到有天我去逛舊書店,一本書很快映入眼前,就叫《印尼的神話與傳說》,書的第二個故事就是東爪哇一帶的傳說,很適合用在《吉卜拉》劇本中。」

 

正如舞台劇文宣上寫著「魔幻公路喜劇」,《吉卜拉》有魔幻色彩、幽默語言,他們又是如何一路向北?

 

書寫是打破無知

劇本的誕生出自劇作家,能在劇場上敷演,大概就是劇本的重生。

2013年創立的盜火劇團,改編《吉卜拉》成為年度壓軸大戲。沈琬婷和盜火劇團原就熟識,她表示劇場是對劇本的詮釋,是用舞台的符號語言,翻譯另一種語言。「翻譯中會有靈光產生。」她笑著說:「劇本搬上台,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角度,覺得親近卻又對劇中角色有所批判。」

 

當初為了這個劇本,沈琬婷時常出沒在台北車站印尼街,藉著買賣多聊幾句,觀察不同生活。也透過《印泰雜誌》,立體化劇本中的背景。2016年更去了趟土耳其,近距離認識穆斯林國家。對她而言,創作首先就是打破無知,也嘗試讓更多人有所改變。

 

23歲就一鳴驚人以《吉卜拉》拿下臺灣文學獎戲劇類金典獎。劇作家是個相對孤獨的工作,正往這條路上前進的沈琬婷,這幾年每一步都走得擲地有聲,早就備受矚目。眼前這些獎項,會不會惶惑了年輕的她?她眼神堅定地說:「這是我非常喜歡做的事,我就是繼續寫,不斷寫下去。」

 

Info│吉卜拉

日期:2017/12/14-12/17

地址: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台北市中山南路21-1號)

 

Text/曾云

圖片提供/沈琬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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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如何用內心的聲音跳舞?聲音,一直是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重要的創作元素。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中,他不再探索外在世界的聲響,而是轉向內心更吵雜的角落——那些關不掉的自我對話、忘不掉的記憶聲音。如果心中正在喧囂,那麼就跳出來。

採訪前一天,鄭宗龍才從日本瀨戶內海藝術祭回來,雲門在隱身林間的四國村博物館半開放的舞台演出《定光》。「《定光》裡舞者要發出自然的口技聲響,透過麥克風把它放大。我記得前幾天他們發出的聲響一直跟那地方格格不入,所以就花了點時間讓他們聆聽那裡的聲音,10幾分鐘後,真的就不一樣了。」他形容有舞者像從台灣飛去的蟬,有人則模仿那裡的烏鴉,「天上常有一些烏鴉飛過去『啊、啊、啊』,這樣滿可愛的。」他模仿著。

聲音與音樂始終影響著鄭宗龍的創作,像《十三聲》中林強的電子樂與民間傳統音樂、歌謠的引用;《定光》轉譯從大自然中聽見的聲音;《波》透過數據從肌肉之中找到聲響⋯⋯,他認為舞蹈跟聲音沒辦法真正分開。「有個說法是聲音振動的頻率會讓身體產生一種動能,無論聽到流行樂或街舞音樂,人有了生理上的感覺,不管是啟動情緒也好、喚起記憶也好,人們聽見時特別容易有感觸。」

聲音不像視覺可以閉眼不看,總是無孔不入,持續滲入人的感知裡,影響著身體的節拍與律動。《關不掉的耳朵》又是一次從聲音出發的創作,只是他過往作品大多探索「外在」的聲音,這次則探向更吵雜的內在。「我覺得人在獨處的時候,都有很多的自我對話,甚至是對自己的審判。」他說,《關不掉的耳朵》便是在說耳朵不知道怎麼關上。他的世界靜不下來,像風在呼嘯,沒有停下的時候。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從生活與記憶中汲取音景

這場對內心的探索,源於鄭宗龍的好奇。「在我成長的記憶中,有些比較忘不掉的聲音,很奇怪,為什麼那些聲音會一直存在記憶裡?」2024年巡演間隙,他發現台灣電影音效大師杜篤之開設聲音設計線上課程,便買了下來。「印象很深刻的是,他說畫面不用說太多,就像你看見一個人站在那,一抬頭卻只聽見鳥飛去的聲音,就幫助觀眾把畫面與情境創造出來。」

他補充,舞蹈是抽象的,而聲音更加具象,就像人能辨認媽媽切菜的聲音、消防車呼嘯而過,人的聽覺可以運用記憶與經歷建立起情境。他想:用內心的聲音來跳舞有沒有可能?他寫了封信過去、聊得愉快,便開始與杜篤之、杜均堂父子打造這次作品。「過去他們都是在拍攝現場,能瞭解實際聲音的狀況,可是這次他得無中生有,完全靠我寫下連自己也看不太懂的抽象描述,把整個聲音場景建構起來。」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嘗試。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具體來說,鄭宗龍寫下了什麼?「腳步聲、關窗聲、關門聲、炒菜聲、風聲、下雨聲、打雷聲、狗叫聲⋯⋯,所有我腦袋裡面有的聲音都出來了,很吵雜,很多人在說話,但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其中,腳步聲令他回想起小時候半夜爸媽吵架,「從樓上跑到樓下然後甩門,砰!砰!砰!小朋友就是會害怕。」

記憶彷彿銘刻於身體之中,「它一直都在,就是有些時候聽到腳步聲就會緊張。」當他寫了一個男子腳步聲的形容給杜篤之,便被追問:男子多高?多重?場景是白天還是晚上?踩在草地上有沒有水?還是在家裡?穿靴子、雨鞋、拖鞋還是打赤腳?上樓梯還是下樓梯?走多快?心情好不好?他才意識到,一個聲音場景可以將情緒建構得多細膩。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身體與聲響的視覺對話

法國國立鳳凰劇院在2020年便促成《十三聲》法國9城巡演,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也是鄭宗龍首度受邀跨國場館共製。當時,他也因此認識了法國作曲家Esteban FERNANDEZ,這次Esteban專程駐地雲門劇場兩週,陪伴舞團一同創作。鄭宗龍帶他品嚐豆漿飯糰、逛全聯和菜市場、喝五十嵐、踅夜市與廟宇,「讓他在觀看我們排演之前,先感受到在這個地方生活的氛圍。」

這次配樂融入東亞的聲音元素,像鑼鼓、簫與弦音,卻以雜糅電子樂的方式呈現。Esteban也從法國古典樂大師德布西的作品中汲取旋律靈感,而有趣的是,德布西過去也曾從日本音樂中獲得啟發。「他們這世代比較沒有東西方、古典與現代音樂的界線,可以從許多角度轉換,世界觀非常廣闊。」

配樂會像風一般,托起舞者動作間演繹的情緒。而排練過程中,鄭宗龍持續與12位舞者探索動態與情緒間的關聯。他解釋:「像是在家庭中常見的爭執、憤怒情緒,在那樣的情緒狀態下,舞者的身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動作表現。」期間,設計師何佳興觀察了舞者靜止的形態與流動的線條,並落筆成為主視覺剛勁削瘦的「朶」字。

這次鄭宗龍更想要打開所有演出劇院,去除所有布幕與遮掩。整座建築,也彷彿化身為大型樂器。他玩笑說這是在「找死」,舞台視覺高度增加近乎一倍,與舞者的視覺比例落差更大了,「舞要編得激烈一些,才有能量傳遞出去。」吳耿禎將打造與聲音、與舞蹈對話的空間與裝置;與此同時,燈光設計師沈柏宏形塑出光的牆面,其間映射著藝術家張方禹的雷射設計,他們將一同透過光影反射、光的軌跡展現聲響的律動。

鄭宗龍形容不同於夜店、演唱會中雷射光線無節制的濫炸,張方禹幽微的語言精準克制,「他賦予視覺更悠長的時間感,更讓觀眾有時間去體會其中的情緒。」時尚設計師陳劭彥則從民間生活汲取靈感,一次樣衣就像檳榔西施的服裝,讓鄭宗龍想起曾在交流道旁看見檳榔西施身穿黑衣,被路過車燈一照,布料閃閃發光。這次服裝也會呈現微微反射的光感,拖曳間放大舞者的動作姿態,形成的視覺殘影正呼應聲音在空間中的延展、迴響。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在內心聲音中尋到共鳴

鄭宗龍在找尋貼近人的共通感受。「我們對於聲音的感受與自我對話的過程都是非常私密的,同時也是每個人的共同體驗,所以我跟藝術家、舞者們一起去探索。最棒的是每個人都從他的經驗裡提供他們的想像,我就把這些東西組合起來。」他相信,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感受與情緒,「大家要帶著自己對於聲音的感受跟自信進來,去理解心裡的那風聲、腳步聲,去連結他生命歷程中可能曾有過的各種經驗。」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說到內心的聲音,這位沒想過會接下雲門藝術總監的編舞家,至今已經走過5年了。他的內心可曾因從未預料到的責任與挑戰而不寧過?他頓了一下,坦言這些聲音直到去年都比較喧囂,現在越來越好轉了。他誠實地說自己一直在摸索,「我可能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盡可能讓自己變化成各種形狀,去填滿每一個空間跟隙縫,這樣可能會舒服一些,這是我最近的體悟。」

就像在演出前密集編舞、排練的期間,有時需要處理太多事情,反而沒有時間胡思亂想;或許走出排練場,紛擾的聲音又會回來。耳朵關不掉,但他發現,「當你專心做作品、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就會消失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鄭宗龍
出生於台北艋舺,2002年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系畢業後加入雲門舞集,同時開始編舞。2006年起擔任雲門2特約編舞家,2012年任助理藝術總監,2014年任藝術總監。2020年,接續林懷民出任雲門舞集藝術總監。編舞作品有《十三聲》、《毛月亮》、《定光》、《霞》、《波》、《關不掉的耳朵》等。 

雲門舞集《關不掉的耳朵》 

演出場次❶|10.23∼10.26
台北 國家兩廳院 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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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❷|11.07、11.09
台中 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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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❸|11.15∼11.16
高雄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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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哲夫 攝影|李佳曄、劉振祥 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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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翁珮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