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芯宜《雲在兩千米》再奪威尼斯影展VR最大獎!改編吳明益小說,從「雲端裂縫」踏上交織記憶、現實與神話的療癒旅程

陳芯宜《雲在兩千米》再奪威尼斯影展VR最大獎!改編吳明益小說,從「雲端裂縫」踏上交織記憶、現實與神話的療癒旅程

世界三大影展殊榮一輩子要拿一次都極其不容易,台灣導演陳芯宜卻已經從威尼斯抱回兩座!改編自小說家吳明益同名短篇的VR作品《雲在兩千米》勇奪本屆最佳沉浸體驗大獎,伴隨虛擬實境在五感真實度上的快速進化,亦不乏「這是否會成為電影可能的未來之一?」的討論——答案或許人人不同,然陳芯宜運用「空間導演」手法精密構築的走動式體驗,著實拓寬了現階段我們對觀影型態的想像。

第82屆威尼斯影展得獎名單於台灣時間2025年9月7日凌晨揭曉,導演陳芯宜繼2022年以《無法離開的人》初在世界三大影展嶄露鋒芒後,再憑VR新作《雲在兩千米》從30部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入圍作品中脫穎而出,二度拿下「沉浸式內容競賽(Venice Immersive Competition)」單元最高榮譽「最佳沉浸體驗大獎(Venice Immersive Grand Prize)」。台灣觀眾也不必久候,此作同步入圍2025高雄電影節XR沉浸式影像大展「XR DREAMLAND」國際競賽單元,10月份就將和大家見面。

陳芯宜VR新作《雲在兩千米》(The Clouds Are Two Thousand Meters Up)獲2025威尼斯影展最佳沉浸體驗大獎。(圖片提供:公視、行者影像)
陳芯宜VR新作《雲在兩千米》(The Clouds Are Two Thousand Meters Up)獲2025威尼斯影展最佳沉浸體驗大獎。(圖片提供:公視、行者影像)
▼ 回顧陳芯宜第79屆獲獎作品《無法離開的人》(The Man Who Couldn't Leave)

受公視之邀投入製作,構築多時空的複雜世界

3年前獲生涯首座威尼斯影展大獎後,陳芯宜便接到影集《天橋上的魔術師》製作人李淑屏邀其執導公視全新企劃,改編吳明益小說《苦雨之地》中的同名短篇〈雲在兩千米〉為VR創作,將台灣文學厚度、文化內涵和電影敘事轉以沉浸科技的新語彙詮釋,進而無所隔閡地向國際推展,感動更多觀眾。50分鐘VR版《雲在兩千米》由莫子儀、姚以緹和馬志翔主演,故事描述律師關,在妻子意外過世後無意間發現一處名為「雲端裂縫」之地,存有諸多妻子的雲端足跡,當中包括她遺留下來的未完成小說;因思念與好奇,關循著文字走進妻子的潛意識,也走進台灣的山林。當記憶、現實與神話交錯,界線逐漸模糊,一段重新連結、尋找與療癒的旅程就此展開。

▼ 聽主創分析故事結構&分享製作幕後

文學與科技跨域激盪,重現「失落與連結」歷程

從座席到獎台,這濃縮於直播螢幕裡短短的幾秒鐘,乘載團隊創作過程中不可計數的時間與心力,如今站上同一獎台,陳芯宜直言自己感覺非常奇妙,首先要感謝小說家吳明益創作出這麼美麗的故事,「《雲在兩千米》是一個關於悲傷、記憶、愛,以及台灣獨特文化的故事,我將自己在電影、劇場與沉浸式創作中的經驗融入這部作品,希望能讓觀眾完全走進故事之中,以全新的沉浸式體驗感受這段關於失落與連結的情感歷程。」吳明益得知團隊獲獎後也回應,「一個作品成為另一些人的作品,那意味著作品存在著生命力。謝謝陳芯宜導演的團隊,創作出啟發我的新作品。」無疑構畫出不同領域創作間互為激盪,創作者間亦惺惺相惜的美好風景。

VR有別於傳統影視,「技術」實為創作是否成形的一大關鍵,對此,陳芯宜逐一表達對出色團隊成員的感謝,「特別是製片宋沁諠、VR總監全明遠、主程式設計師黃郁傑、技術美術林依依,以及技術設計師謝潔明。他們從計畫一開始就一路陪伴著我,沒有他們的付出,這個作品根本不可能誕生。」《雲在兩千米》另獲德國FFF Fund和SLM Fund支持,並由台灣公共電視、行者影像及德國Reynard Films聯合製作出品。

陳芯宜於得獎感言中兼向原著作家及團隊成員致謝。(圖片來源:翻攝威尼斯影展官方直播)
陳芯宜於得獎感言中兼向原著作家及團隊成員致謝。(圖片來源:翻攝威尼斯影展官方直播)

觀眾到專業人士都盛讚,稱「這可能就是電影的未來」

《雲在兩千米》於8月27日至9月6日進行11天展映,威尼斯影展沉浸式內容競賽單元共同策展人Michel Reilhec親吐觀影時的震撼,「我記得,我和共同策展人Liz在選片階段第一次看完《雲在兩千米》,拿下頭顯,我們看著對方,說不出話來,不約而同地發出『哇』的讚嘆。陳芯宜所展現的創意,創造了一種處理空間、以空間來講述故事的方法,透過走動探索的形式讓觀眾從身體上就被牽動。」更進一步針對此種「空間導演」的藝術性手法盛讚,「她成功地深深觸動了我們的情感——這可能是我們看過最有力道的、關於悲傷的作品之一。」

策展人Michel Reilhec盛讚陳芯宜「用空間說故事」的導演手法。(圖片提供:文策院)
策展人Michel Reilhec盛讚陳芯宜「用空間說故事」的導演手法。(圖片提供:文策院)

受策展人喜愛之餘,此作同時造就場場爆滿、一票難求的極高觀眾迴響,每天開館即有許多人排隊登記候補,更傳出現場餐館老闆因聽聞大家都在談論這部片而跑來一探究竟。體驗過的民眾及產業人士紛紛給出好評,「超乎想像」已不在話下,甚有觀者稱此作品「可能就是電影的未來」。

除受專業人士喜愛,《雲在兩千米》亦收穫影展觀眾的高評價。(圖片提供:文策院)
除受專業人士喜愛,《雲在兩千米》亦收穫影展觀眾的高評價。(圖片提供:文策院)

打造專屬「森林香」,將威尼斯觀眾引入台灣山間

《雲在兩千米》展場汲取台灣森林意象打造,且當體驗者摘下頭顯的那一刻,場內會播放台灣森林夜晚的聲音,並備有電影專屬香氛卡作為觀影禮,形塑從入展間到出展間的完整沉浸感。負責香氣設計的台灣原創家飾品牌「HANSCHIU瀚思」調香師Hans談及,「這張香氛片不只是嗅覺的瞬間刺激,而是一場能在展演後的2到3天內,持續與觀者對話的時間經驗。」構想將一陣台灣山林空氣「摺疊」放入香氛片中,讓影展觀眾即使身在距台灣數千公里遠的他方,也能藉由氣味的牽引,恍然潛進台灣山間。

《雲在兩千米》專屬香氛彷彿捕捉保存了台灣山林空氣。(圖片提供:公視、行者影像)
《雲在兩千米》專屬香氛彷彿捕捉保存了台灣山林空氣。(圖片提供:公視、行者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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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專訪雲門鄭宗龍新作《關不掉的耳朵》:當內心的聲音太吵,就用身體跳出來

如何用內心的聲音跳舞?聲音,一直是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重要的創作元素。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中,他不再探索外在世界的聲響,而是轉向內心更吵雜的角落——那些關不掉的自我對話、忘不掉的記憶聲音。如果心中正在喧囂,那麼就跳出來。

採訪前一天,鄭宗龍才從日本瀨戶內海藝術祭回來,雲門在隱身林間的四國村博物館半開放的舞台演出《定光》。「《定光》裡舞者要發出自然的口技聲響,透過麥克風把它放大。我記得前幾天他們發出的聲響一直跟那地方格格不入,所以就花了點時間讓他們聆聽那裡的聲音,10幾分鐘後,真的就不一樣了。」他形容有舞者像從台灣飛去的蟬,有人則模仿那裡的烏鴉,「天上常有一些烏鴉飛過去『啊、啊、啊』,這樣滿可愛的。」他模仿著。

聲音與音樂始終影響著鄭宗龍的創作,像《十三聲》中林強的電子樂與民間傳統音樂、歌謠的引用;《定光》轉譯從大自然中聽見的聲音;《波》透過數據從肌肉之中找到聲響⋯⋯,他認為舞蹈跟聲音沒辦法真正分開。「有個說法是聲音振動的頻率會讓身體產生一種動能,無論聽到流行樂或街舞音樂,人有了生理上的感覺,不管是啟動情緒也好、喚起記憶也好,人們聽見時特別容易有感觸。」

聲音不像視覺可以閉眼不看,總是無孔不入,持續滲入人的感知裡,影響著身體的節拍與律動。《關不掉的耳朵》又是一次從聲音出發的創作,只是他過往作品大多探索「外在」的聲音,這次則探向更吵雜的內在。「我覺得人在獨處的時候,都有很多的自我對話,甚至是對自己的審判。」他說,《關不掉的耳朵》便是在說耳朵不知道怎麼關上。他的世界靜不下來,像風在呼嘯,沒有停下的時候。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從生活與記憶中汲取音景

這場對內心的探索,源於鄭宗龍的好奇。「在我成長的記憶中,有些比較忘不掉的聲音,很奇怪,為什麼那些聲音會一直存在記憶裡?」2024年巡演間隙,他發現台灣電影音效大師杜篤之開設聲音設計線上課程,便買了下來。「印象很深刻的是,他說畫面不用說太多,就像你看見一個人站在那,一抬頭卻只聽見鳥飛去的聲音,就幫助觀眾把畫面與情境創造出來。」

他補充,舞蹈是抽象的,而聲音更加具象,就像人能辨認媽媽切菜的聲音、消防車呼嘯而過,人的聽覺可以運用記憶與經歷建立起情境。他想:用內心的聲音來跳舞有沒有可能?他寫了封信過去、聊得愉快,便開始與杜篤之、杜均堂父子打造這次作品。「過去他們都是在拍攝現場,能瞭解實際聲音的狀況,可是這次他得無中生有,完全靠我寫下連自己也看不太懂的抽象描述,把整個聲音場景建構起來。」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嘗試。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具體來說,鄭宗龍寫下了什麼?「腳步聲、關窗聲、關門聲、炒菜聲、風聲、下雨聲、打雷聲、狗叫聲⋯⋯,所有我腦袋裡面有的聲音都出來了,很吵雜,很多人在說話,但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其中,腳步聲令他回想起小時候半夜爸媽吵架,「從樓上跑到樓下然後甩門,砰!砰!砰!小朋友就是會害怕。」

記憶彷彿銘刻於身體之中,「它一直都在,就是有些時候聽到腳步聲就會緊張。」當他寫了一個男子腳步聲的形容給杜篤之,便被追問:男子多高?多重?場景是白天還是晚上?踩在草地上有沒有水?還是在家裡?穿靴子、雨鞋、拖鞋還是打赤腳?上樓梯還是下樓梯?走多快?心情好不好?他才意識到,一個聲音場景可以將情緒建構得多細膩。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定光》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身體與聲響的視覺對話

法國國立鳳凰劇院在2020年便促成《十三聲》法國9城巡演,這次《關不掉的耳朵》也是鄭宗龍首度受邀跨國場館共製。當時,他也因此認識了法國作曲家Esteban FERNANDEZ,這次Esteban專程駐地雲門劇場兩週,陪伴舞團一同創作。鄭宗龍帶他品嚐豆漿飯糰、逛全聯和菜市場、喝五十嵐、踅夜市與廟宇,「讓他在觀看我們排演之前,先感受到在這個地方生活的氛圍。」

這次配樂融入東亞的聲音元素,像鑼鼓、簫與弦音,卻以雜糅電子樂的方式呈現。Esteban也從法國古典樂大師德布西的作品中汲取旋律靈感,而有趣的是,德布西過去也曾從日本音樂中獲得啟發。「他們這世代比較沒有東西方、古典與現代音樂的界線,可以從許多角度轉換,世界觀非常廣闊。」

配樂會像風一般,托起舞者動作間演繹的情緒。而排練過程中,鄭宗龍持續與12位舞者探索動態與情緒間的關聯。他解釋:「像是在家庭中常見的爭執、憤怒情緒,在那樣的情緒狀態下,舞者的身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動作表現。」期間,設計師何佳興觀察了舞者靜止的形態與流動的線條,並落筆成為主視覺剛勁削瘦的「朶」字。

這次鄭宗龍更想要打開所有演出劇院,去除所有布幕與遮掩。整座建築,也彷彿化身為大型樂器。他玩笑說這是在「找死」,舞台視覺高度增加近乎一倍,與舞者的視覺比例落差更大了,「舞要編得激烈一些,才有能量傳遞出去。」吳耿禎將打造與聲音、與舞蹈對話的空間與裝置;與此同時,燈光設計師沈柏宏形塑出光的牆面,其間映射著藝術家張方禹的雷射設計,他們將一同透過光影反射、光的軌跡展現聲響的律動。

鄭宗龍形容不同於夜店、演唱會中雷射光線無節制的濫炸,張方禹幽微的語言精準克制,「他賦予視覺更悠長的時間感,更讓觀眾有時間去體會其中的情緒。」時尚設計師陳劭彥則從民間生活汲取靈感,一次樣衣就像檳榔西施的服裝,讓鄭宗龍想起曾在交流道旁看見檳榔西施身穿黑衣,被路過車燈一照,布料閃閃發光。這次服裝也會呈現微微反射的光感,拖曳間放大舞者的動作姿態,形成的視覺殘影正呼應聲音在空間中的延展、迴響。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排練側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在內心聲音中尋到共鳴

鄭宗龍在找尋貼近人的共通感受。「我們對於聲音的感受與自我對話的過程都是非常私密的,同時也是每個人的共同體驗,所以我跟藝術家、舞者們一起去探索。最棒的是每個人都從他的經驗裡提供他們的想像,我就把這些東西組合起來。」他相信,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感受與情緒,「大家要帶著自己對於聲音的感受跟自信進來,去理解心裡的那風聲、腳步聲,去連結他生命歷程中可能曾有過的各種經驗。」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關不掉的耳朵》劇照。(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說到內心的聲音,這位沒想過會接下雲門藝術總監的編舞家,至今已經走過5年了。他的內心可曾因從未預料到的責任與挑戰而不寧過?他頓了一下,坦言這些聲音直到去年都比較喧囂,現在越來越好轉了。他誠實地說自己一直在摸索,「我可能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盡可能讓自己變化成各種形狀,去填滿每一個空間跟隙縫,這樣可能會舒服一些,這是我最近的體悟。」

就像在演出前密集編舞、排練的期間,有時需要處理太多事情,反而沒有時間胡思亂想;或許走出排練場,紛擾的聲音又會回來。耳朵關不掉,但他發現,「當你專心做作品、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就會消失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雲門舞集總監鄭宗龍。(攝影:李佳曄;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鄭宗龍
出生於台北艋舺,2002年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系畢業後加入雲門舞集,同時開始編舞。2006年起擔任雲門2特約編舞家,2012年任助理藝術總監,2014年任藝術總監。2020年,接續林懷民出任雲門舞集藝術總監。編舞作品有《十三聲》、《毛月亮》、《定光》、《霞》、《波》、《關不掉的耳朵》等。 

雲門舞集《關不掉的耳朵》 

演出場次❶|10.23∼10.26
台北 國家兩廳院 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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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❷|11.07、11.09
台中 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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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場次❸|11.15∼11.16
高雄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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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哲夫 攝影|李佳曄、劉振祥 圖片提供|雲門舞集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10月號《韓國設計特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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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院迎10週年揭幕大作!品味威爾第歌劇《弄臣》的情緒張力,隨著音樂流動帶出戲劇共鳴

在華麗與悲喜交織的舞台上,威爾第經典歌劇《弄臣》揭開臺中國家歌劇院邁入10週年序幕。此製作為澳洲歌劇團(Opera Australia1991年首演版本的重製版,已故澳洲知名歌劇與戲劇導演莫辛斯基(Elijah Moshinsky)將16世紀宮廷搬移至1950年代義大利,經由黑幫與上流社會的奢靡對照出人性的幽暗。旋轉舞台上娃娃屋般的空間轉換,映照角色命運的流轉;而費里尼電影式的場景切換語彙,讓戲劇張力倍增。隨著〈親愛的名字〉、〈善變的女人〉等旋律響起,指揮張尹芳將帶著觀眾沉浸於愛恨交錯的宿命樂章中。

(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極力保護女兒吉爾達的弄臣里戈雷托,不讓她接觸外界的險惡。(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弄臣的人性掙扎:旋律下的矛盾與情感

「《弄臣》闡述了社會底層中不是那麼風骨的樣態,那樣的人性與人生,實在是太寫實了!」年輕時指揮過《弄臣》中的四重唱,張尹芳當時單純覺得這是一首好聽的曲子。歲月的淬鍊後,再次指揮《弄臣》時,她體會到優美的旋律之下,包藏的是無情命運與人性掙扎,「威爾第以極致優美的音樂,訴說最深的悲劇,這正是它的力量所在。」

(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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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Keith Saunders)
義大利經典汽車飛雅特500,描繪1950年代義大利時空背景。(圖片提供:Keith Saun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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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

威爾第音樂的沈浸體驗:感受音樂與舞臺的完美協奏

同一部作品可以有多種詮釋方式,執行導演沃里克.達德羅( Warwick Doddrell)的戲劇視角讓張尹芳對音樂的想法得以深化。「威爾第的音樂與劇情文本緊密結合,單靠音樂或單靠戲劇表現都無法完整呈現,必須兩者協作才能圓滿。執行導演清楚提點出聲樂家在每句台詞或旋律中的情緒轉折,使他們能精準結合音樂呈現角色的內心世界。」張尹芳說,這種相輔相成的關係,讓觀眾能體驗歌劇獨到的人性描繪手法。

(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劇中16世紀貴族轉化為黑幫份子,以詼諧的姿態演繹險惡人性。 (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此外,這個製作另一大亮點是舞台上如娃娃屋般的場景設計,藉由旋轉舞台快速切換場景,呈現奢華與腐敗並存的社會圖像。張尹芳說,舞臺場景變化極快,而樂曲之間幾乎也沒有停頓,觀眾甚至沒有時間鼓掌,這對樂團音樂家來說是很大的考驗。她舉例,從華麗的宴會廳場景,在幾秒鐘之內轉換到凌亂的小屋,明亮光線瞬間跌入陰暗,呈現天堂與地獄般的強烈對比。

這樣快速的場景切換,考驗著樂團的演奏技巧與情緒掌控,也使得觀眾的情感起伏被放大,展現出歌劇兼具戲劇性與視覺衝擊力的一面。

(圖片提供: Keith Saunders)
昏暗的燈光預示著悲劇的結局。(圖片提供:Keith Saunders)

「透過音樂的帶領,歌詞、劇情的緊密交織,希望觀眾能感受不同角色情緒的起伏、心理的轉折,甚至在快速的場景切換與明暗變化中,體會人性與人生的複雜與深度。」張尹芳說,每一個細節、每一段情緒都值得細細品味,希望觀眾在觀賞後,帶著對愛、對人性、對生命的共鳴離開劇場,感受到歌劇獨有的震撼與溫度。

 2025 NTT遇見巨人—威爾第歌劇《弄臣》

演出時間|10/02(四)19:30、10/03(五)19:30、10/04(六)14:30、10/05(日)14:30

演出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臺中市西屯區惠來路二段10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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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翁珮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