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選自La Vie 2020/5月號《共同生活的可能》

毫無疑問地，出自知名荷蘭建築團隊MVRDV之手的河樂廣場，是近期台南或說台灣人氣最高的公共場域。前身為中國城商場的這裡，承載著許多台南人的共同回憶，未來河樂廣場要如何接棒，迎向公眾對於空間的期待？

「我高中時最愛去的冰宮就在那邊」、「以前很常來中國城看二輪電影耶」，河樂廣場開幕以來，意外地翻出市民們昔日回憶裡的場景，沒落已久的中國城商場與市民回憶是緊緊綁在一起的。

該如何留存歷史蹤跡，同時創造與居民共享空間的新記憶？由建築鬼才Winy Maas領軍的荷蘭建築團隊MVRDV，從舊紋理拉出一條新足跡，攜手台灣團隊都市里人規畫設計公司、李麗如建築師事務所共同打造，被《富比世》雜誌盛譽為「世界七大令人期待公園」的河樂廣場，仍具備MVRDV富挑戰與實驗性的風格，「人們可以在綠意盎然的商場舊址上沖涼，而孩子得以在歷史廢墟中玩水，這是多奇妙的體驗。」Winy Maas說。

沒落30年廢棄中國城的新生

啟用於1983年的中國城，建於1970年代，是市府為填平日據時期的新運河所蓋的住商混合大樓。由於之後整個娛樂中心轉移至拓寬的海安路，中國城反而成了社會治安和環境衛生問題亟欲待解的荒廢空間。

隨都更計畫啟動，出身水鄉澤國荷蘭的Winy Maas便提出要做與運河有關的公共設計。團隊透過研究，了解過去是運河盲段的歷史，因此希望用一種更為現代的景觀方式來重塑熱鬧風華願景，「我希望大家在這裡感受到歷史，也感受到生命。」，藉由純白人工潟湖空間重現水岸風情，與城市、民眾對話，回望過去，也能想像未來。

如此核心的目標正如這座公眾playground其名─河樂廣場，這個經民眾票選而出的名稱，取自環河街、康樂街的結合，有和樂、闔樂之意；英文「The Spring」，則被寄予湧泉和春天的活力意象，期許新生後的廣場，能連結海安路、運河所在的中正商圈之重生，更象徵為城市發展注入力量，帶來如湧泉般的各種創意、可能性與活力。

創建台南最大親水廣場

「從台南歷史可發現，原始叢林和水都是重要的元素。台南給我一種灰色城市的感覺，如今隨著綠意叢林被重新引入每一個角落，城市也將重新融入周圍的地景。」Winy Maas說，而河樂廣場同樣依循此概念，希冀建構出「幸福概念加上綠意與生活」的都會公共開放空間。

為了形塑潟湖意象，團隊設計出深淺不一、水位可自由調控的水池，步道也有如沙丘般起伏，營造早期運河，及台南七股等地特有潟湖地景樣貌。池畔以抿石子傳統工法細緻鋪上平滑碎石，在陽光折射下像是南島沙灘般，而踩著水尋訪一個接著一個蜿蜒縮小又放大的潟湖小島，則呼應台灣海島特性，讓戲水的人享受尋覓寶島樂趣；隨時噴起的水霧，則替空間增添奇幻意象，日夜欣賞時也擁有不同迷濛風情。

作為本次設計焦點，Winy Maas將精心設計的景觀水池視為所有季節中都能完美聚會的場所，他笑稱一開始其實是設想為泳池，但基於安全考量，最終水池以不超過50公分高為上限，但這不減廣場風采，民眾依舊能在此曬日光浴或痛快戲水。面對不少人對於水池品質以及如何維護提出疑慮，他回應水池皆採用24小時自動水循環系統，而且水位可隨雨、旱季節調整，炎熱天氣噴霧降溫系統可以降低戶外溫度，維持舒適體感並減少空調的使用；另外，考量到7月至10月為登革熱季節，水位也將視情況有所調整。

下凹式露天水景廣場，以「潟湖及自然都市」為概念，保留原中國城部分遺構作為歷史的記憶，並將地下一樓連結地面成為露天水景，周邊並有地下通廊步道供遊客休憩，創建出台南市區最大的親水廣場。夜裡斷垣樑柱在燈光映襯下，很多人有羅馬市容的既視感，這正是中國城所留下的建築遺構，Winy Maas對此表示：「我不想抹平過去擁有的一切，中國城是許多台南人的共同回憶，當我們朝向未來時，並不代表要否定過去曾出現的歷史紋理。」他甚至盼望能保留更多舊大樓結構與積年累月的建築痕跡，特別吩咐施工師傅留存那些不太完美的細節，藉以找到保護歷史舊址的新方法。

一部分用以造景，另一部分則將拆除廢料土石回填於地下室中，此舉主要是為了平衡地下水層所產生的壓力，必須維持與中國城時代近似重量，「拿走了一塊水泥就必須在另一處補足，整個施工過程應該要被拍成紀錄片！」如此循環設計不僅確保土地與水的平衡，也讓新與舊氛圍共存，提供可貴的視覺記憶想像。

成為一座匯流眾人生活體驗的廣場

河樂廣場另一任務是將綠意帶回城市，並與率先一步完成的海安路廊道共同拼接成完整的「府城軸帶景觀改造」。為了這條位於台南運河東側的T型軸線，MVRDV引入大面積綠意植物，當各種原生植物混合種植在一起，樹木、灌木和草類組成多層次植被，模擬台南東部自然綠色景觀，也讓Winy Maas眼中這座灰色古城，轉化為綠色滿載的鬱蔥城市花園。

 

 

在 Instagram 查看這則貼文

 

 

MVRDV（@mvrdv）分享的貼文

對Winy Maas而言，重建的意義是寫下台灣城市都更計畫的重要里程碑。對於河樂廣場的啟用，他期待能見到不同創意在此滋長，不管是遊戲場、聚會空間或是演出舞台都能依據居民的喜好發揮功能。畢竟，衡量一座廣場好壞的關鍵，不只在於建築技術與規模，更在於它是否能住進居民心裡，成為人們心底的那一座playground。

Winy Maas

MVRDV聯合創辦人暨首席建築師首席建築師，長期關注城市議題，勇於突破框架、提出具有長遠願景的城市想像。過往曾提出《KM3三維立體城市》、《Porous City：多孔城市》、《The Vertical Village垂直村落》等不同城市論述。為台南創建多處城市地景計畫，包括海安路軸帶與河樂廣場，同樣由其負責的台南新化果菜市場，則預計於2020年底落成。

文｜Ian Liu 

攝影｜張藝霖

圖片提供｜MVRDV

更多公共空間話題均收錄於La Vie 2020/5月號《共同生活的可能》

位於荷蘭鹿特丹港口的「FENIX博物館」將於2025年開幕，前身為全球最大的倉庫之一，更是19、20世紀百萬移民出入鹿特丹的碼頭。受全球移民故事啟發，中國「MAD建築事務所」改造這個地標性建築，透過尋找未來與過去之間的交流，將建築的故事延續下去。

這座佔地16,000平方公尺的建築始建於1923年，是荷蘭貨運和客運公司「荷美郵輪」的重要運輸倉儲建築。從19世紀末開始，300多萬移民從鹿特丹的碼頭登船，前往美國和加拿大等地，人們的離開和到來造就了今天的鹿特丹，成為一座擁有170多種民族的城市。FENIX博物館所在的倉庫是鹿特丹這段獨特歷史的核心，這座巨大的倉庫長360多公尺，由鋼筋混凝土製成，是裝卸船隻的地方，其貨物被運至南非、加拿大、墨西哥和海灣國家。

在二次大戰期間，幾乎整個鹿特丹的建築都被摧毀，也因而造就這座城市如今充滿實驗性、創新思維的建築風景。FENIX博物館所在的倉庫，正由MAD建築事務所主導進行大規模的修復工作，確保鹿特丹港口建築的典範能夠被留存。FENIX博物館館長安妮·克萊默斯（Anne Kremers）表示：「FENIX的故事就是鹿特丹的故事，也是世界的故事⋯⋯FENIX博物館將引發人們對世界產生新的好奇心。」FENIX博物館旨在幫助鹿特丹重新定義21世紀、發展新型藝術和文化機構、培養新的創意人才，反映這座城市的多樣性、精神和歷史。

從屋頂升起的巨大銀色旋風

在FENIX博物館的屋頂中央，MAD團隊打造了一個金屬的旋風（Tornado）形裝置。雖是金屬外觀，旋風的內部其實是由木頭打造。它擁有接近自然的動態結構，令人聯想到盤旋的空氣，從底層攀爬而上，由屋頂升起延伸至天空，像是一個鼓舞人心的符號，象徵著全球移民所經歷的旅程。MAD建築事務所創辦人馬岩松說明：「當MAD建築事務所受邀參與FENIX博物館的計畫時，我們深知它必須與現有建築、周邊環境、移民故事、過去記憶進行對話。『旋風』關於未來，但它植根於過去。」參觀者可以登上這座「炫風」，以全新視角俯瞰鹿特丹市景，並將默茲河和荷美郵輪總部改建的紐約酒店（Hotel New York）盡收眼底。

以當代藝術視角建構展覽內容

FENIX博物館建築內部有兩層寬敞的展廳空間，未來將舉辦一系列藝術、建築、攝影和歷史的展出，探索人類遷徙的永恆故事，以及不斷變化的世界。

FENIX博物館截至目前已購藏200多件當代藝術視角的移民相關作品，其中包括比爾·維奧拉（Bill Viola）的《祖先（Ancestors）》，以及法蘭西斯·艾利斯（Francis Alÿs）、史蒂夫·麥奎因（Steve McQueen）、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萊涅克·迪克斯特拉（Rineke Dijkstra）、金守子（Kimsooja）、希爾帕·古普塔（Shilpa Gupta）、傑里米·戴勒（Jeremy Deller）和傅丹（Danh Võ）等當代藝術家的作品。

除此之外，FENIX博物館還與世界各地的新銳藝術家合作，展出一系列以移民故事為主題的創作，包括巴黎藝術家貝亞·吉勒·加查（Beya Gille Gacha）、鹿特丹藝術家埃弗拉特·澤哈維（Efrat Zehavi）、韓國藝術家蔡恩麗（Chae Eun Rhee）、藝術家拉奎爾·範哈弗（Raquel Van Haver）、美國藝術家雨果·麥克勞德（Hugo McCloud）。

策展空間「Plein」

FENIX博物館的一樓設有3個空間，其中佔地2,275平方公尺的「Plein」，代表著一種全新的博物館策展方式。這個寬敞、 靈活的展演空間將由鹿特丹在地的不同團體策劃豐富活動，每一天、 每一小時都將截然不同，呈現多樣面貌。例如，在中國農曆新年時，便將紀念1900年在FENIX街區創建的歐洲第一個唐人街，慶祝中國的飲食和文化。 


巨型展出裝置《迷宮》

《迷宮（the Maze）》由荷蘭和世界各地捐贈的2,000個行李箱組合而成，形成迷宮般的沉浸式空間，參觀者可以在其中穿梭，發掘行李箱主人的故事。

紀實攝影展《移民家庭》

受愛德華·史泰欽（Edward Steichen）最知名的攝影展之一《人類大家庭（Family of Man）》啓發，《移民家庭（Family of Migrants）》由數百張紀實攝影和肖像組成，探討人類流動、家庭之愛、旅途危險和告別等主題，涵蓋了60多個國家的200多位攝影師的經典攝影，如多蘿西婭·蘭格（Dorothea Lange）、劉易斯·海因（Lewis Hine）、王福春（Wang Fuchun）、阿拉·古勒（Ara Güler）和薩姆·普雷塞爾（Sam Presser）等。

資料提供｜FENIX博物館

近年提供兒童玩樂的共融遊戲場（inclusive playground）掀起不少話題，特別是設計上提供多元設計，讓不同年齡、能力及需求的孩子，能在遊戲場中發展體能、社交和認知，容納更多兒童前來。而2022年在日本山形市開幕的室內兒童遊樂場Shelter Inclusive Place Copal（以下簡稱Copal），為日本第一座通用兒童遊樂設施，在不限殘疾、種族、語言和家庭背景等條件下，使孩童能安心在此學習和玩樂。

兒童遊樂場Copal的興建，源於所在的山形市冬天漫長、降雪量很大，所以室內的遊樂場所便成為當地孩童重要的活動場地。這座遊樂場的原址為稻田，由建築事務所onishimaki+hyakudayuki architects / o+h負責設計。負責此設計的建築師Onishi Maki觀察到，肢障的孩童往往因為公園沒有適合玩樂的遊樂設施，於是從未進入公園，像是公園設施有很多階梯，孩童必須爬很多階梯才能到設施上層遊玩，或者是在使用遊具時會被催促趕快前進，這些都讓身心障礙相關兒童在玩樂上造成不便。於是在設計這座遊樂場時，Onishi Maki便決定要結合共融和開放的特色打造一座充滿多元性的遊樂場域。

建築師的設計靈感來自當地的藏王山，在建築外觀上以優雅起伏的屋頂，創造動態、開放的姿態，並與遠方的藏王山脈相互呼應，白色的外觀也猶如遠方山脈上漂浮的雲朵。

量體主要為鋼構，部分屋頂則採用木構與山脈意象創造連結。室內部分則運用大量木材質，提供前來的人們溫潤自然的氛圍。特別的是天花板的大片木材質，更提供與室外自然氣息連結的意象，跳脫室內遊樂場的傳統設計。

人們可以透過西邊的主要入口進入室內，遊樂場主要有兩個空間，一個為開放的遊樂場區域，一個是下沉式的體育館，兩者以平緩的斜坡連接。而下方則設置了辦公室、咖啡館和多功能空間。

室內設計的坡道主要為降低高低差的設計，不僅可以視為走道，也可以視為大型溜滑梯，除了降低使用障礙，也賦予空間更為開放、柔和的感覺。在小階梯、斜坡和蜿蜒的牆壁上，建築師也以巧妙設計讓孩童自由玩樂，例如扶手上設計的木球，就是讓各種需求的孩童可以沿著欄杆移動和玩耍。

在遊具的設計上，建築師觀察到孩童即使沒有遊具，空間內的各種環境、物件也會激發他們玩樂的創意，於是在遊樂場Copal內的遊具設計，便以創造自由嘗試、探索的空間提供孩童玩樂的場所。

在安全保護設計上，建築師也盡可能在樓梯、坡道上以強烈色彩、不同材質的設計，打造能和諧融入空間的安全設施，避免如傳統遊具周邊出現突兀的設計。如今室內兒童遊樂場Shelter Inclusive Place Copal的開幕，讓空間在跳脫年齡、國籍、語言、殘疾或家庭背景的條件下，使更多孩童能進入空間玩耍，這樣的設計也為山形市帶來新穎的城市地標，創造更具包容性的城市設施。

資料來源｜onishimaki+hyakudayuki architects / o+h

攝影｜Kohei Shikama、Commissioned by the Nippon Foundation DIVERSITY IN THE ARTS、Nacasa & Partn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