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2020台灣燈會藝術升級!林舜龍 X 豪華朗機工張耿華 揭秘主燈光之樹、永晝心機械花創作

林舜龍(圖右)與張耿華(圖左)的師徒關係,為本次燈會賦予世代傳承及共好的意涵。

2020台灣燈會將在台中世界花卉博覽會森林園區原址點燈揭幕,藝術家林舜龍操刀主燈《森生守護-光之樹》,與去年由藝術團體豪華朗機工設計的大型機械花《聆聽花開的聲音》所重新轉化的《聆聽花開-永晝心》皆為焦點之一。鮮為人知的是,林舜龍還是張耿華在淡江高中時的美術老師,這層獨特的師徒關係,也為本次燈會賦予世代之間傳承及共好的深層意涵。兩人聊起這場號稱2.0版的燈會,言談之間不只是作品的理念及呈現,還有對於台灣這片土地殷切的展望及深愛。

林舜龍(圖右)與張耿華(圖左)的師徒關係,為本次燈會賦予世代傳承及共好的意涵。

Q:師生睽違許久,終於有機會在2020台灣燈會再續前緣,這樣的契機是怎麼來的?

張耿華:2018台中花博期間,豪華朗機工有機會設計《聆聽花開的聲音》這件作品,當時是以「花神」為核心概念。那時得知林舜龍老師也受邀在花博創作,做的是一件以「種子」為意象的作品《從天上掉下來的一顆種子˙籽仔》,就覺得兩者之間有種奇妙的連結。其實我並不會特別對外說我們有師生關係,但就這麼碰巧,不僅是開花與種子之間有連結,這樣的連結又呼應著我們的師生關係,滿有趣的。一方面是有感於這些巧合,另一方面今年的台灣燈會也希望可以延續去年花博的理念,就促成了我們再度同台展演。

Q:兩位能否分享這次為台灣燈會各自打造主燈作品的創作過程及理念?

林舜龍:去年花博那時候,我原本想做的其實是樹木,但後來受限於種種技術性問題,因此回歸到一切注目的根本—種子。那時候靈光一閃,浮現的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種子,它並不來自基因改良實驗室,而是來自上天,是上天獻給我們的瑰寶。後來隨著花博落幕,這件作品也拆除了。剛好這次燈會以當地森林環境為一大特點,我心想:那不如從種子回到樹吧!於是,有了《森生守護-光之樹》這件作品。

今年1月總統大選剛落幕,社會還在對立的氛圍當中,希望主燈可以有縫補及修復民心的功能,因此,我特別以「團結」為意象,以原木板片結合鋼構,組立一座高度超過15公尺的巨大神木。22條主結構分別代表台灣22個縣市,以龐大的樹根汲取這片土地賦予的能量。隨著神木向上開枝散葉,可以看見368個鄉鎮市區的花苞花燈;而在樹枝之間,繼續長出的2,359片心形葉片,代表2,359萬台灣人民。樹上的公鳥、母鳥、雛鳥組成的溫馨家庭燈飾,呈現的是台中市的市鳥「白耳畫眉」一家和樂的榮景;同時還會有彷彿在樹梢之間飛舞的紫斑蝶,讓整件作品更顯繽紛多彩。

2020台灣燈會主燈《森生守護・光之樹》

有別於過往燈會多以旋轉作為亮點,這件作品希望能突出自然當中「光」的元素。像是樹冠、花鳥等都是運用耐候型壓克力板構成,當陽光灑在這些隨風搖擺的條狀彩色壓克力板片上,神木內部會布滿花窗般的斑駁色彩,就好像在充滿聖光的教堂裡。

而內部還有個龐大的氣球,它可以是太陽、夕陽,可以是滿月,也可以像外星球。我安排了一個與觀者的互動,隨著下方觀者的呼喚聲超過一定的分貝值,氣球便會緩緩下降。裡頭這樣的手法算是比較前衛,具有某種當代性,但在神木的外觀上還是希望能做到雅俗共賞。不管是在神木裡頭近觀,還是在外頭遠看,都會看到在自然天光和光秀展演下,幻化出呈現台灣這片土地張力的多元樣貌。

張耿華:這次燈會《聆聽花開-永晝心》是從去年花博《聆聽花開的聲音》衍生而來。去年花博的策展規畫其實是呈現從高山到海平面的地景,在這樣的前提下,主要的視覺調性還是以綠色為主,於是,在《聆聽花開的聲音》這件作品時,我們比較大膽地採用存在於自然中、與初生階段生命經驗貼合的紅色為主色,創造出一朵龐大的機械花,拉出跟展覽本身的對比性。

聆聽花開的聲音 照片出處-豪華朗機工

對來說,在這次的燈會當中,可想而知絕大部分的作品將是繽紛絢麗的。所以,當我們得知這次要重啟這朵花的時候,就開始思考如何讓這件作品保有它的突出性,同時又不過度搶走周遭作品的目光。最終,我們決定將花朵的色彩收斂成單一的白色。考量到作品仍需帶點科技感,我們在傘布上選用帶有珠光塗層的布料,讓白色不單單是白色,在強烈的光源底下,時不時能瞥見七彩的炫光效果;至於在照度相對低的狀態下,整朵花則會彷彿一個在銀河中閃爍的球體。

〈聆聽花開-永晝心〉由原創作團隊豪華朗機工改造重啟,純白的外殼可隨著燈光效果自由變換樣貌。

相較上回納入較多與民眾互動的感應裝置設計,有鑑於這次人流勢必更大,讓單一民眾確實感受到觸發了互動並不容易,因此我們反而選擇將作品中互動的元素降低,備著但不一定用,取決於現場狀況—也許在白天和夜晚,隨著人流的落差,可以有不同的模式切換,但絕對不會「為了互動而互動」。雖然作品本身相對單純,但在與周圍環境、聲光展演的搭配之下,依然會有豐富的視聽感受,而且會和同在入口處老師的主燈作品有所呼應。

Q:除了《聆聽花開-永晝心》是延續花博期間的大型公共藝術作品,燈會結束後,《森生守護-光之樹》也將直接就地保留作為地景藝術作品,落實永續精神。兩位對此有什麼想法?

林舜龍:過去每次看燈會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那麼多地方花那麼多錢做的主燈,最後都跑去哪裡?這次燈會,隨著主管機關觀念的改變,有了將主燈就地保留再利用的契機,甚至將這點明白列在標案裡頭。因此,在設計這件作品時,考量的便不再只是燈會期間,而是永久性的維護與保存。為什麼這次作品有別於過往主燈無法旋轉?原因就在這裡。由於作品量體夠大,《光之樹》未來應該可以作為展演教學空間使用,讓更多人了解舉辦花博或燈會的歷史及精神。

2020台灣燈會主燈〈森生守護-光之樹〉由林舜龍操刀,以團結為意象,並結合互動性裝置,將台 灣土地多元的張力透過繽紛的感官體驗呈現。

張耿華:建立良好的維護機制是永續的關鍵,所以不只是觀念的改變,相關單位也要了解往後養護機制的必要性。因此,我們就常常在思考,作品本身還能為社會帶來什麼價值?最近,教育部在推行的108課綱在談素養、跨領域,或許我們的這件作品就是很好的教材。也就是,大家不必設限認為它就是燈節的燈,或者只是藝術文化領域的作品,它還有很多可能性。

最近一部紀錄片《自信台灣21世紀之路》,在談「文化自信」這件事。我一直覺得文化跟自信是相輔相成、不斷堆疊而來的,只要沒人帶頭開始做,那就會逐漸喪失;但一旦有人願意作為先驅者,那就有機會。放長遠來看,儘管當下看起來成效有限,它也許已經在不少人心中種下種子,只是等待哪一天成長茁壯而已。當這樣的先例多了,觀念就會逐漸翻轉,產業就有機會變更好。

Q:從過去參與海內外大型藝術展演活動的經驗出發,有什麼值得台灣燈會借鏡的經驗?對於未來的燈會又有什麼樣的期待?

林舜龍:土地不同、人不同,不同國家的經驗絕對無法直接轉移,只能作為參考。台灣有自己的特色,我們應該要想辦法找到、甚至創作屬於台灣的元素,而燈會就是契機。從30多年前的「社區總體營造」,到去年開始的「地方創生」,我們應該已經可以慢慢感受到屬於自己的「台灣味」,腳踏在泥地上,同時面向國際,與世界對接。

去年台灣燈會在屏東,首次捨棄了以該年生肖為主燈的傳統,以黑鮪魚為主燈,展現地方特色;而今年的燈會將是第二次翻轉,也就是「2.0版」,除了地方特色,也要呈現台灣精神。我希望大家能夠感受到燈會已經不一樣了,而且,未來每一年都要繼續不一樣。農曆新年到元宵,是家族難得團聚的時節;而燈會這樣子的場域,能夠讓大家有共同的經驗,共同將這片土地內在的強大能量轉化,這個意義非常重大。

張耿華:2017年世界大學運動會在台北,我們之所以做了聖火台裝置,其實是受到電影《打不倒的勇者》感動,才決定接下這個艱鉅的任務。電影描述1995年,南非總統曼德拉如何與國家橄欖球隊隊長,透過世界盃橄欖球賽,讓剛擺脫種族隔離制度不久的南非,從黑人與白人的分裂中重新凝聚,而這項運動賽事最後團結了社會與未來國家發展的共識。這讓我們相信,做這個聖火裝置是有意義的,而今年燈會或許也有團結社會的意義。

事實上,無論在國內或國外,無論是博覽會、藝術祭、運動會,還是現在的燈會,參與創作的藝術家使命都不盡相同,所以,藝術家要看清楚在這個使命底下要完成的事情;不過,適時從藝術家的角度回看自我創作要傳遞的東西,這也絕對不能忽略。我認為,我們得一直在錯綜複雜的結構中尋找良好且有效的對話方式。

我有時候會覺得,所謂「形式」其實都是被建立出來的,過往的燈會或許也是如此。我們應該從其他國家的例子裡,看見我們可以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所以,我會說,這兩年台灣燈會的不一樣,其實是一種發現自我的過程。坦白說,未來的燈會會如何,我不知道,但在不同的時空背景之下,都應該長出屬於自己的樣子,值得大家期待。

2020 台灣燈會

日期:2 月 8 日(六)至 2 月 23 日(日)

地點:台中后里森林園區

「光之樹」正式開燈時間為 2 月 8 日元宵節當天晚間 7 點,之後每小時整點展演 1 場主燈秀。

https://theme.taiwan.net.tw/2020taiwanlantern

林舜龍

以藝術家身分活躍於法國、台灣、日本等地,不斷探求各媒材之可能性與表現形式,其著名作品除大安森林公園捷運站《春光乍現》、台中大都會歌劇院《聆聽》、衛武營文化藝術中心《平行語境》外,《跨越國境.海》、《跨越國境.潮》更在日本瀨戶內藝術祭展出。

張耿華

豪華朗機工共同創辦人,主攻雕塑及機械裝置,以混種跨界為創作概念,作品風格走向以簡潔乾淨形式表現出輕鬆意境,取材於自然環境,討論奇觀社會中的人性思維,希望在極度科技及極度人文這兩個極端中取得和諧,激發創意。

文|黃銘彰 攝影|林政億

圖片提供|華麗邏輯、達達創意股份有限公司

(本文內文收錄自La Vie 2020年2月號)

延伸閱讀

RECOMMEND

回到未來!影視裡的復古未來主義:專訪漫威美術指導Kasra Farahani

回到未來!影視裡的復古未來主義:專訪漫威美術指導Kasra Farahani

近年的影視作品中,復古未來主義(Retro-futurism)以懷舊而前衛的姿態反覆現身,它既描繪飛天汽車與銀白城市的烏托邦,也映照冷戰陰影下的焦慮與諷刺。而對漫威美術指導Kasra Farahani來說,這樣的世界構築不只關乎風格與美學,更是一場關於想像力的實驗——在矛盾的時間縫隙裡,為觀眾開啟一個帶有溫度與真實的科幻宇宙。

駕駛著飛天汽車、身穿太空服的人們在飄浮城市的高塔間穿梭;老舊的機器人端著銀色托盤,為顧客送上今日的膠囊餐點⋯⋯。在許多電影裡,我們似乎都曾見過這樣的「未來」。那是一個由金屬與夢想構築的世界,一切閃爍著科技的光澤,卻隱隱流露出懷舊的氣息,甚至帶有幾分荒謬的滑稽。這種看似矛盾的視覺語彙,其實正是復古未來主義最令人著迷的地方——它帶領人們回到那個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再次凝視那從未真正被實現的未來。

(圖片提供:Disney+)
在《驚奇4超人:第一步》(2025)中首次登場的機器人管家赫比,展現了濃厚的復古未來主義風格。(圖片提供:Disney+)

太空夢、霓虹雨與超級英雄

復古未來主義的美學最早可追溯至20世紀初期的科幻小說與視覺藝術。當時人們見證了飛機、收音機與電視的誕生,對於未來的想像前所未有地樂觀而宏大;進入冷戰時期後,太空競賽更將這股科技信仰推向巔峰,從包浩斯建築到家電廣告,設計語言開始被「太空時代」的形象徹底占據,金屬、流線、圓頂與閃亮的銀白色,成為象徵進步與希望的符號。

(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電影《銀翼殺手》(1982)背景設定於2019年的洛杉磯,在外星殖民與複製人崛起的世界裡,揭示科技侵蝕下的人性困境。(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然而,隨著80年代個人電腦的普及、冷戰的陰影與能源危機的延續,人們不再仰望太空,而是轉向螢幕與數位世界,也讓過去那些關於科技烏托邦的願景顯得天真而遙遠。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復古未來主義的概念逐漸興起,成為人們重新理解「過去如何想像未來」的一種文化視角,也成為日後許多電影與設計取材的靈感來源。

(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巴西》(1985)描繪了一個充滿官僚與監控的反烏托邦未來,在荒誕黑色幽默中揭露人性對自由與夢想的渴望。(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雖然復古未來主義起源於對未來的樂觀想像,但當這份願景顯得過於理想化,許多創作者也開始以它構築出一種帶著憂鬱與諷刺的「未來幻象」。在電影《銀翼殺手》(1982)中,日式霓虹、工業廢墟與陰雨都市,交織出一個被科技與記憶腐蝕的世界,人工智慧與複製人的出現,引領觀眾反思人性與存在的界線;而在《巴西》(1985)裡,被管線纏繞的大樓與無處不在的監控看似是荒誕的寓言,實際上卻是對早期科技信仰的深刻反諷。這些作品共同揭示了復古未來主義的另一面——它並非單純的懷舊,而是一面映照人類焦慮與理想的鏡子。

在近10年的影視作品中,復古未來主義也再度崛起。無論是《明日世界》(2015)的懷舊太空城設計、《銀翼殺手2049》(2017)對原作的視覺復刻與延伸,還是《小行星城》與影集《明天會更好!》(2023)中幽默荒誕的科幻敘事,都展現了復古與未來並行的奇異錯置。而隨著漫威電影宇宙的擴張,這樣的風格也被重新詮釋於超級英雄的世界之中。從《星際異攻隊》(2014)的70年代太空歌劇氛圍,到《洛基》(2021)中結合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風格的「時間變異管理局」(TVA),再到今年7月上映的《驚奇4超人:第一步》,皆帶領觀眾投入復古未來主義的無限想像。

(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2001:太空漫遊》(1968)由庫柏力克執導,劃時代的視覺與哲思,奠定了這部電影在科幻史上無可取代的經典地位。(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小行星城》(2023)以獨特的對稱美學與復古色彩,描繪一場小鎮科學大會裡的荒誕故事。(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洛基》:一個凍結於過去與未來之間的時空

「我認為復古未來主義的迷人之處,在於那種單純而真誠的驚奇與敬畏感。」Kasra Farahani接受La Vie專訪時說道。作為《洛基》與《驚奇4超人:第一步》的美術指導,Kasra過去也曾參與《黑豹》、《星際異攻隊2》與《阿凡達》等多部作品的製作;他擅長從建築與文化脈絡出發,將抽象的世界觀化為具體的空間。

(圖片提供:Disney+)
影集《洛基》(2021)以「時間變異管理局」為核心,講述洛基穿梭多重時空,揭開宇宙秩序與命運的故事。(圖片提供:Disney+)

在《洛基》的核心場景「時間變異管理局」中,他以混凝土牆面、暗橘色燈光與泛著金屬光澤的控制面板,打造出同時屬於過去與未來的矛盾空間。這些元素融合了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主義,靈感來自建築師Marcel Breuer、Pier Luigi Nervi與Paul Rudolph的結構語彙,以及經典科幻電影《2001:太空漫遊》中對未來秩序的想像,構築出一種彷彿停滯於太空時代的氛圍。

(圖片提供:Disney+)
《洛基》經典角色「Miss Minutes」以50年代美國流行的擬人動畫風格登場,讓「人工智慧」 的形象多了一層懷舊。(圖片提供:Disney+)

「就像大學或政府機關,在興建或整修時常獲得大量經費,但完成後的數十年間卻幾乎不再改變,整個環境彷彿被凍結在那個時代的瞬間。」Kasra如此形容他對TVA世界觀的思考。從色彩、家具到牆面的材質,機構裡的一切都停留在一個過去的未來之中,就連影集經典角色「Miss Minutes」,也延續了這份時代錯置的幽默:她以50年代美國汽車產業公共宣傳片(PSA)的擬人動畫風格登場,溫柔卻略帶詭異的語調、鮮明的色彩與手繪質感,讓「人工智慧」的形象多了一層懷舊。「在我看來,構築世界觀最重要的原則就是一致性。要思考的是,在那個時空中的人,會如何想像『未來』?」他補充道。

圖片提供:Disney+
湯姆希德斯頓與歐文威爾森在《洛基》中攜手演出,展開一場跨越多重時空的冒險,並逐步揭開潛藏於宇宙秩序背後的陰謀與真相。(圖片提供:Disney+)
(圖片提供:Disney+)
在《洛基》的核心場景「時間變異管理局」中,混凝土牆面、暗橘燈光與金屬質感的控制面板交織,展現結合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主義的美學語彙,也營造出過去與未來並置的矛盾氛圍。(圖片提供:Disney+)

《驚奇4超人:第一步》:一座科幻摩天樓裡的小木屋

如果說《洛基》探索的是時間與秩序的荒謬,那麼《驚奇4超人:第一步》則將復古未來主義推向另一個高峰。這一次,Kasra為一個靈感來自60年代的平行宇宙「地球-828」建構世界:紐約上空飛著汽車,街道閃烁著銀藍光芒,整座城市既現代又帶著古典的浪漫氣息。電影的核心場景「巴克斯特大樓」更是這種氣質的縮影。

(圖片提供:Disney+)
《驚奇4超人》經典角色「石頭人」不僅力大無窮,還具有防火耐寒的超能力。(圖片提供:Disney+)

「我認為『未來感』最明顯地體現在誇張的室內尺度,以及戲劇性、曲線感強烈的表面與輪廓;但在材質上,我選擇保留那些在當時的普通住宅裡也隨處可見的熟悉元素。」他將這座超級英雄總部重新想像為「頂樓裡的小木屋」,以木質牆面、中央壁爐與下沉式談話區構築出家的溫度,讓觀眾在科幻的未來裡仍能感受到生活的真實。

(圖片提供:Disney+)
(圖片提供:Disney+)

「我們希望這裡更像『家』,而不只是炫目的豪宅。」Kasra進一步說明,為了營造這份親切感,他選用了中世紀現代主義常見的自然元素,如天然石板、暖色木料與植栽,並搭配金色與黃銅細節,與外部銀白的城市形成鮮明對比。其中最具象徵性的空間之一,莫過於4超人每週共享家庭晚餐的廚房:半球形烤肉架、自動蛋糕轉盤,以及在燈光下閃爍的金屬桌面,都彷彿重現了1964年紐約世博會的未來願景,讓觀眾回到那個充滿希望的年代。

(圖片提供:Disney+)
4超人的廚房場景以中世紀現代主義為基調,並透過植栽與暖色系細節營造親切氛圍;半球形烤肉架、自動轉盤等復古家電,則呼應1964年紐約世博會對未來生活的想像。(圖片提供:Disney+)

「這是一個關於樂觀與烏托邦的故事,讓我們得以從那些常見的反烏托邦題材中暫時抽離。」

(圖片提供:Disney+)
4超人的藍白制服靈感源自60年代NASA太空人的工作服;為還原當時新興的人造纖維質感,團隊特別選用帶有輕微光澤的彈性面料。(圖片提供:Disney+)

對Kasra而言,美術設計的首要任務是服務於敘事,並支撐每一場戲的情感意圖。「無論借鑑何種美學靈感,只要『故事』是核心考量,最終的設計就會自然成為該故事獨有的風格。」

從《洛基》到《驚奇4超人:第一步》,復古未來主義不再只是懷舊的表象,而是一種以「想像」為核心的創作語言。「我不確定它是不是一種潮流,但它確實捕捉了一個充滿創新的黃金時期。」他認為60年代後大眾文化逐漸轉向悲觀,未來常被描繪為冷酷、荒蕪,甚至被機器統治的世界;而復古未來主義之所以迷人,或許正在於那份帶著浪漫與希望的無限想像。

「我很想創造一個設定在1920年代的『未來』,或一個發生在西元3000年的世界——這兩種想像都充滿挑戰,卻也令人極度興奮,不是嗎?」

(圖片提供:Kasra Farahani)
在建構電影世界觀時,Kasra強調最重要的是「一致性」,而關鍵在於思考「在那個時空中的人,會如何想像未來?」(圖片提供:Kasra Farahani)

Kasra Farahani

伊朗裔美術指導與設計師,現居於洛杉磯。早年學習工業設計,曾於多個設計領域工作,後轉入電影產業。曾參與《黑豹》、《星際異攻隊2》、《阿凡達》等多部作品,並擔任《洛基》與《驚奇4超人:第一步》美術指導,擅長從建築與文化脈絡出發,將抽象世界觀化為具體場景。

延伸閱讀

RECOMMEND

銀座GINZA SIX全新裝置《Marathon. Women.》:英國藝術家Julian Opie打造懸浮空中的馬拉松跑道

銀座GINZA SIX全新裝置《Marathon. Women.》:英國藝術家Julian Opie打造懸浮空中的馬拉松跑道

從城市街道到山林越野,跑步是一種跨越世代和文化的共同本能,努力往前奔跑揮汗的姿態,更在某些時刻達到鼓舞人心的能量。以此為想像,英國藝術家Julian Opie的全新LED影像裝置作品《Marathon. Women.》,則讓銀座GINZA SIX的挑空中庭化身為「懸浮空中的跑道」!

作品極具辨識度的Julian Opie,其極簡線條搭配鮮明色彩,強烈簡約風格讓人看過後就印象深刻;其作品靈感來自生活四面八方,從古典肖像畫、埃及象形文字、日本浮世繪,到公共指標與道路標誌等,經由他之手,都能被轉化一件件簡潔明快的視覺創作。

Julian Opie倫敦工作室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Julian Opie倫敦工作室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在空中展開一場無止境的馬拉松

本次《Marathon. Women.》同樣依循Julian Opie的視覺語彙,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選手為靈感的影像裝置,只見7位女性跑者化為擁有鮮豔色彩與簡潔線條的人物形象,並各自以不同的顏色與速度,在彷彿漂浮於半空中的長方形螢幕上不斷奔馳,形成一場沒有終點的賽跑。

《Marathon. Women.》中7位跑者的奔跑姿態,是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的選手為原型所創作而成。(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中7位跑者的奔跑姿態,是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的選手為原型所創作而成。(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從人類最原始的肢體動作「奔跑」出發,之所以聚焦此項主題,Julian Opie表示是自己過往在公園拍攝城市行走者時,被跑者穿越鏡頭時自然且富節奏的擺動吸引;當時,他便心想若能將跑者在奔馳的速度、姿勢與細節,提煉為極簡的線條與色彩,應該會是相當有趣的創作。

2019 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展覽現場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2019 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展覽現場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Julian Opie認為「跑」這個動作深深扎根在人們的本能裡,而GINZA SIX開放挑高的中庭空間,更能將這份動態能量放大,擴散至整個空間;為了讓人們能切實感受跑步的速度感,他選擇讓作品動起來,以長 10 公尺、寬 8 公尺、高 1 公尺左右的 LED 螢幕箱體作為主要架構,搭配有著紅、藍、黃、綠等不同顏色的跑者人物,帶來強烈的躍動感與沉浸式體驗。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裝置作品充分運用 GINZA SIX 中庭的建築特性,當從不同樓層和角度觀賞時,人們的目光很快便能被螢幕上,有著不同色彩的跑者時所吸引,並開始追著某個特定顏色看,在心中默默為目光鎖定的跑者加油打氣,進而對作品產生共鳴互動與新鮮感受。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預計將一路展出至2026年秋天,有機會造訪銀座的人,不妨走進GINZA SIX,近距離欣賞這場永無止境的空中賽跑。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資料來源|GINZA SIX

延伸閱讀

RECOMM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