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台灣插畫師兒童島的溫和靜謐創作「用孩子的心,活在大人的世界裡」

專訪/台灣插畫家兒童島的溫和靜謐創作「用孩子的心,活在大人的世界裡」

「兒童島」Yukito頂著妹妹頭瀏海,說起話來率真爽朗,聲音清亮,有著鄰家妹妹般的親和力,圓滾滾的眼睛總專注地看著對方,使人自然而然地卸下心房;相對於如此開朗的個性,她以壓克力和水性色鉛筆為媒材的創作,卻散發著電影畫面定格般的安定與沉靜氛圍,不禁好奇這樣的反差從何而來?創作背後有哪些有趣的故事?

 

我們都該守護好,自己的不死之島

Yukito喜歡稱自己為「插畫師」,因為對她來說,插畫「家」指的是「大家等級」的專家,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努力,才能配得的尊稱!之所以取名「兒童島」,是要提醒自己也鼓勵他人,不論活到幾歲都要保有赤子之心;此外,她認為,每個人的心像是一座獨一無二的島嶼,在這價值分歧的時代裡,人們都該好好守護自己的心,就像是保護一座屬於自己,永不死去的島嶼。不過,人的心也會感到孤單,例如當她投入創作的時候,只能回歸到自身,不斷往自己的內心探求尋找,才能畫出腦海中的畫面,一如島嶼上豐富多樣的物產。

 

專訪/台灣插畫家兒童島的溫和靜謐創作「用孩子的心,活在大人的世界裡」


兒童島因為太想學畫畫,小學六年級便自作主張申請報考國中美術班,一度自認沒特別補習,或許沒指望,後來竟備取考上,她相信是幸運之神的眷顧!起初在班上的畫畫成績都吊車尾,卻因為好勝心作祟,使她越挫越勇,「我每天回家苦練,常常畫到三更半夜,好不容易成績進步,卻搞得自己長不高(笑)。」即便起初父母親不太理解她的選擇,兒童島還是秉持熱愛畫畫的初心,一路畫到了現在,家人也成為她最甜蜜的後盾。

 

從求學到工作,像個孩子一直在學

也許很多人認為「赤子之心」代表的是一份不被世俗汙染的純真,但在兒童島身上所展現的,卻是在面對挑戰之際願意不斷重新歸零,像個孩子一樣,不停止地學習和精進。大學念的是嘉大視覺藝術系,不單是繪畫創作,陶藝、設計等通通都要學;畢業後在展覽企劃公司找到第一份插畫師的工作,雖然當初應徵的職務是手繪人員,結果進去又得重新學習各種電腦的繪圖軟體,才能完成每次的工作任務,她強調,一年半的工作裡,最大收穫就是:學會跳脫藝術思維,有了設計的腦袋!


 

專訪/台灣插畫家兒童島的溫和靜謐創作「用孩子的心,活在大人的世界裡」


「藝術是表達自己,設計是服務他人!」兒童島坦率地說,以前常無法區分兩者的差別,用心畫的作品卻不斷被打槍退件,讓她倍感失落,後來才漸漸明白,倘若客戶不買單,就不是好設計,不能單方面地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作品,要花多一點時間,想辦法作出客戶想要的東西。這樣的經歷,在她成為接案插畫師後,產生很大的幫助,做商業案時在相對合理的成本投入下,盡可能滿足客戶的需求,私底下的創作則發展出迥然不同的風格,隨心所欲地在畫紙上揮灑各種想像。

 

畫出生命的細節紋理與恰好的溫度

2016年以Zine的形式,兒童島創作了第一本圖文集,取名《赤裸告白》,她拿出這本小書,一面解釋:「這本書很像是我人生的分水嶺,是向過去的自己告別,再重新塑造一個自己。」曾有段時間因工作的壓力,常常比較負面,也不愛講話,心情總焦慮不安,好在身邊的好友一直給予鼓勵和陪伴,她將來自朋友和親人的愛與關懷,畫在每一頁裡,輪廓清晰的畫面中,有細緻的筆觸,像是畫出了生命的紋理。透過好友的手寫字標題,以及夥伴AC如現代詩的文字敘述,記錄那些溫暖是如何發揮力量,讓她再次充滿勇氣與活力,朝夢想的方向前進。

 

專訪/台灣插畫家兒童島的溫和靜謐創作「用孩子的心,活在大人的世界裡」


現在的她,多半和出版社合作,以雜誌、期刊或書本的插畫案為主,未來期盼能販售自己的畫作、做IP授權,畫任何自己想畫的東西,並賴以為生。最後,聊到為點讀華山繪製的封面插畫,兒童島興奮地說,這次讓華山搖身一變成為雪的國度,裡頭有她最近偏愛的角色──狐狸,不論是世界名著《小王子》或是逐格動畫電影《超級狐狸先生》裡頭都有「牠」,喜歡群體生活,正好和自己的個性很雷同。看似寒冷的冬日場景,卻因著狐狸身上和月亮相同的黃色,注入了一股溫暖,如同兒童島一直以來的創作中,都能感受到的恰好溫度,既有秋日的涼意,又有春暖的氣息。

 

Info│兒童島 

KIDISLAND兒童島是由插畫師Yukito和文字撰寫AC所組成,希望藉由一圖一文表達兒童島所要傳達的意義。由英文KID+ISLAND所組成的,KID希望能一直保有像孩童開心直爽的赤子之心。ISLAND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也分享給社會每個人都能好好守護自己的島嶼。 

 

Text / Mimy 詹雅婷 

Photo credit / 林辰鍵、兒童島

本文由點讀華山授權,未經同意請勿擅自取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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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插畫家陳姝里:玩泥弄土,捏出一顆自由的心

(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對我而言,創作不會總是有很強烈的意圖。」一開口,陳姝里如此輕描淡寫,卻正好道出她在藝術創作之路上「自然而然」轉向陶藝的關鍵。過去十餘年,她穿梭在插畫與平面設計之間,也因此在插畫界中闖出一番成績。只是,日復一日,面對形形色色的客戶需求,她漸漸無法沉浸在「純創作」的心流之中。「會去捏陶,就像是一種自然轉換的過程,因為當時的我,很需要自己的空間,不僅是實體的空間,心理也是……」

創作的起點

日光穿過半掀的調光簾透進屋內,落在工作桌上散落的色紙碎片。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偶然被陳姝里收了起來,並衍生出她的創作系列:《拾獲物》(found object)。

「這些色紙碎片是剪紙過程中剩餘的材料,本來應該要被丟進垃圾桶的,但我覺得這些造型不一的圖形,其實更吸引我。於是我就把喜歡的碎片變成新的創作素材,拼貼出《組合》這系列作品。」

陳姝里剪紙剩餘的色紙碎片,衍生出她後續一連串的《拾獲物》創作系列。(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陳姝里剪紙剩餘的色紙碎片,衍生出她後續一連串的《拾獲物》創作系列。(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偶然出現的碎紙片,意外帶給陳姝里更純粹、單純的創造樂趣。平時面對繁雜的平面設計與插畫工作,容易使她陷入過度的計畫與目的性。然而在這些碎紙片面前,心思卻能回到最初的空白。「這些剪紙碎片構成的創作,我叫它們『小雕塑』。某一天,我突然有個想法,如果把這些平面的紙片,變成立體的作品,可以怎麼呈現?」

可以說是記憶使然,陳姝里立刻想到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創作手法:陶作。原來,陳姝里的舅舅是陶藝家,小時候陳姝里在過年時會去舅舅的工作室玩陶。大學也修過一學年的陶藝課,所以捏陶對陳姝里來說並不陌生。

剩餘的色紙碎塊,被陳姝里視為寶貝,她著迷這些色紙的造型,甚至大量蒐集再將其拼貼成為一件作品。(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剩餘的色紙碎塊,被陳姝里視為寶貝,她著迷這些色紙的造型,甚至大量蒐集再將其拼貼成為一件作品。(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捏陶,也是在捏塑自己的心

捏陶看似閒適,但她苦笑說自己其實沒什麼時間可以閒下來,大部分時間被工作填得密不透風。後來有了小孩,時間又被分割得零零碎碎。「以前我可以每天工作十個小時,但自從女兒出生,人生又多了一種角色和責任。生活一直處在停不下來,不斷忙碌、擔心的狀態。」

漸漸地,她感覺快被外界的人事物塞滿,內心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我喜歡創作,但成為媽媽之後,時間變得很破碎,加上疫情嚴重的那年,我24小時育兒,一天也許只有30分鐘的空檔。但我還是想創作,我需要創作。我內心知道,若再不撥一點時間給自己,我會失控。」

在這個掙扎的時刻,陳姝里接觸到陶藝,摸到陶土的那一刻,她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觸覺帶我回到小時候,在家門口玩泥巴,把泥土捏成球。手中握著泥球,我好滿足。而捏陶的時候,我又感受到那種純粹的快樂。」

開始創作陶藝後,陳姝里就想要將《拾獲物》中的平面造型化為立體。(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開始創作陶藝後,陳姝里就想要將《拾獲物》中的平面造型化為立體。(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放下執念,享受不可控

對陳姝里而言,不論是紙片創作、插畫,或是後來的雕塑、捏陶,本質都相通。她喜歡組合與拼貼,就像剪紙的碎片可以重新拼出新的造型;陶土也是如此,需要一塊一塊地塑造、連結,再進窯燒製。

然而,創作不總是順利。偶爾作品會在燒製過程中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或是不如預期。但她並不懊惱,反而樂於接受這種「不可控的成果」。「把錯誤留給媒材」是她打破完美、走向自由的一步。

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樣作品。陳姝里試著把那個作品立起來,但隨即就倒下去:「這是一個立不起來的作品,我取名為《水平》。它也是我把剪紙碎片立體化的成果,本來想把陶土實心的部分挖除,讓作品平衡站起,沒想到作品還是無法站立。由垂直站立的狀態變成只能水平擺放。似乎是要我放下執念,接受它最後的狀態。」

陳姝里在原有的工作室裡,再整理出一個專屬創作陶藝的空間。(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陳姝里在原有的工作室裡,再整理出一個專屬創作陶藝的空間。(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她笑笑地繼續說:「所以這是一個失敗的作品嗎?我不這麼認為。或許對有些人來說,這是失敗品。但我卻因此看到,它有其他呈現方式。不只《水平》,我也有其他作品燒完後乍看不喜歡,但時間一久卻慢慢能夠欣賞它美的地方。」

陳姝里在大眾認知的「失敗」與「錯誤」中找到了另一種未曾想像的美。特別是當陶藝作品最後出窯時,會帶來無預期的驚喜或驚訝。她脈脈望著層架上的陶盤說道:「我好像也能更坦然面對生活中的不可控了呢!」

陳姝里熱愛作陶時的快樂,特別是捏塑作品造型時,她會想像自己走進作品,進入一個很純粹的空間。(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陳姝里熱愛作陶時的快樂,特別是捏塑作品造型時,她會想像自己走進作品,進入一個很純粹的空間。(圖片來源:《生活工藝誌》第十二期)

文字 / 洪孟樊

攝影 / 林家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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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收集奧拉弗.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私藏歌單、書單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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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afur Eliasson熱愛音樂。他認為音樂如同鏡子一樣映照出他的心情,承接並映照出他日常中忽視、未被滿足的情緒與需求。他也持續進修、閱讀,避免自己陷入知識的盲區——他永遠好奇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在這裡,Olafur親身分享他私藏的歌單與書單。

➤ 延伸閱讀:深度專訪藝術家奧拉弗.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世界沒有理所當然,唯有展開你的好奇心

Olafur歌單4+1:承接你的心緒

 

❶ 《In Waves》

Jamie xx|2024

睽違9年,相較前張個人專輯的繽紛,這英國電音鬼才交出的作品更顯憂鬱複雜,卻眼望舞池的純真快樂。

 

❷ 《Lahai》

Sampha|2023

生於西非獅子山裔移民家庭,英國非裔音樂人Sampha第2張專輯冠以祖父之名,揉合電子與靈魂樂,探索自己成為父親後的內省與溫暖。

 

❸ 《Enjoy the Silence》

Naima Joris|2025

這位疫情期間因社群翻唱而備受注目的比利時爵士歌手,回歸初心重新詮釋曾療癒她的歌曲。

 

❹《Go》

Jónsi|2010

這是Sigur Rós主唱Jónsi的首張個人專輯與個人的華麗冒險,夢幻假音飄盪, 在後搖與更流行的樂種間嬉玩。

 

同場加映:《I Hear You》

Peggie Gou|2024

因藝術收藏而相識,Olafur為活躍柏林的韓國DJ Peggy Gou首張完整專輯《I Hear You》設計專輯封面,她穿戴的作品便是Psychoacoustic empathy amp〉(2023);Olafur也執導單曲〈1+1=11〉MV,並將場景設定在他的柏林工作室,親自獻上一舞

 

Olafur書單×6:餵養你的靈感

 

❶ 《Is a River Alive?》

Robert Macfarlane|2025

土地是否能擁有人格權?Olafur觀察到台灣也正處理這議題,賦予河流或山脈人格權,自然界便也有了自我保護的法理基礎。

《Is a River Alive?》,Robert Macfarlane,W. W. Norton & Company,2025。(圖片來源:W. W. Norton & Company)
《Is a River Alive?》,Robert Macfarlane,W. W. Norton & Company,2025。(圖片來源:W. W. Norton & Company)

 

❷ 《Conflict Is Not Abuse》

Sarah Schulman|2016

資深酷兒運動者直面當代痛點:我們太快將不適貼上受害標籤?這部挑釁之作解構二元對立思維,呼籲重新思考責任與修復。

《Conflict Is Not Abuse》,Sarah Schulman,Arsenal Pulp Press,2016。(圖片來源:Arsenal Pulp Press)
《Conflict Is Not Abuse》,Sarah Schulman,Arsenal Pulp Press,2016。(圖片來源:Arsenal Pulp Press)

 

❸《山之生》

Nan Shepherd|1977(中譯版-新經典文化|2019)

手稿沉睡30年後,這位蘇格蘭女作家畢生的登山札記才問世。她以詩人之眼凝視高地荒原,成為自然書寫的經典。

《山之生》中譯版,Nan Shepherd,新經典文化,2019。(圖片來源:新經典文化)
《山之生》中譯版,Nan Shepherd,新經典文化,2019。(圖片來源:新經典文化)

 

❹ 《The Discovery of Slowness》

Sten Nadolny|1983

海軍傳奇在冰天雪地中尋找西北航道,天生行事緩慢卻屢建奇功,挑戰效率至上的現代迷思。

《The Discovery of Slowness》,Sten Nadolny,Penguin Publishing Group,1997。(圖片來源:Penguin Publishing Group)
《The Discovery of Slowness》,Sten Nadolny,Penguin Publishing Group,1997。(圖片來源:Penguin Publishing Group)

 

❺ 《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

Bessel van der Kolk|2014(中譯版-大家出版|2017 )

這本書顛覆創傷研究的既有認知, 認為痛苦不只存在腦海,更銘刻在 身體之上,重新思考療癒的定義。

《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中譯版,Bessel van der Kolk,大家出版,2017。(圖片來源:大家出版 )
《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中譯版,Bessel van der Kolk,大家出版,2017。(圖片來源:大家出版 )

 

❻ 《The End of Nature》

Bill McKibben|1989

在氣候變遷尚未被關注之時,McKibben便已提出獨立於人類之外的「自然」已不存在,我們需要重新審視與環境的關係。

《The End of Nature》,Bill McKibben,Random House Trade Paperbacks,2006。(圖片來源:Random House Trade Paperbacks)
《The End of Nature》,Bill McKibben,Random House Trade Paperbacks,2006。(圖片來源:Random House Trade Paperbacks)

 

 

Olafur Eliasson,柏林。(攝影:Vidar Logi, 2024|Courtesy of CIRCA © 2024 Olafur Eliasson)
Olafur Eliasson,柏林。(攝影:Vidar Logi, 2024|Courtesy of CIRCA © 2024 Olafur Eliasson)

奧拉弗.埃利亞松 Olafur Eliasson

冰島-丹麥藝術家,1967生於丹麥哥本哈根,工作室位於柏林。作品探索藝術與世界的廣泛連結。自1997年起,他的個展陸續於世界各大美術館展出,創作形式涵蓋裝置、繪畫、雕塑與攝影,以其挑戰感知並強調環境共創的展覽與公共裝置,在國際藝壇享有盛譽。2003年,他在倫敦泰德現代美術館的渦輪大廳創作《The weather project》,以迷霧籠罩的巨大發光「太陽」創造沉浸式體驗。2008年,他在曼哈頓與布魯克林沿岸建造了四座大型人工瀑布,呈現於《The New York City Waterfalls》計畫中。埃利亞松亦透過藝術探索氣候變遷的議題,例如2014年,他將格陵蘭冰川的碎冰帶至哥本哈根市中心,隨後2015年在巴黎、2018年於倫敦再次展出此《Ice Watch》計畫,讓路過的民眾得以親手觸摸來自格陵蘭的冰川碎片,見證冰川融化消逝的脆弱過程。2012年,創立社會企業「小太陽」(Little Sun),並持續參與其發展至2024年。2014年,他與Sebastian Behmann共同成立Studio Other Spaces,這是一間專注於藝術與建築的創作機構。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7月號《Olafur Eliasson藝術特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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