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生活裡的底片溫度!設計師葉忠宜眼中的日本傳奇攝影師植田正治不凡美學

設計師葉忠宜談日本傳奇攝影師植田正治

不同於其他隨著時代推進的紀實攝影師,植田正治的快門,像只質樸的篩子,既過濾了時代發展裡的主流聲音,也憨直婉拒正在發生的運動與主義;他始終與時間軸線保持平行時空般地清爽與溫度,以家鄉鳥取縣沙丘和山陰地區作品蔓延國際。誠如葉忠宜在導覽時所說,「在20多年前的日本社會,植田正治雖然並不是一個獨特的標誌,但他仍實踐著他心中的世界觀和玩趣;日本平面設計師平野甲賀(Hirano Kouga)曾說過:『當你一直堅持一件事,別人就不會覺得是胡鬧了。』我覺得這句話,很適合用在植田正治身上。」


植田正治逝世20年的2020開端,與植田正治事務所長年合作的Each Modern亞紀畫廊,特別邀請植田正治事務所與諸多歐美攝影大師指定合作策展人佐藤正子,協力於華山1914文化創意產業園區規劃「植田正治逝世20年紀念回顧展」;你能在全球動盪不安之際,親身沐浴於植田沈靜安定的氛圍中;也能隨著本篇文章,先行與卵形設計工作室的主理人葉忠宜,一起溫和介入植田正治曖曖內含的生活感裡頭。


從攝影流派起伏,看植田正治鏡頭下的世界觀

身為日本第一、二次大戰以前到戰後的攝影師,植田正治的作品,恰巧隱喻地呼應日本攝影歷史的縮影。攝影的誕生,起初是為了要輔助繪畫,而1890~1910年代的畫意寫真,就是追求繪畫藝術的意趣與境界,藉由攝影完成畫作的渴望;1920年代,攝影開始擺脫傳統藝術的束縛,當時的蘇聯在構成主義浪潮下,看見了攝影的前瞻性,首次把攝影結合藝術的哲思應用於平面設計,在設計與攝影史上,開啟了新時代的轉動;緊接著,在拉斯洛・莫侯利-納吉(László Moholy-Nagy)指導下的包浩斯(Bauhaus),也開啟了攝影的藝術相關課程,更是迎來新攝影及蒙太奇手法生根茁壯的黃金年代。1930年代後,日本也開始感染一絲「新攝影」風潮,這時的植田正治,把青年時期對西方攝影的影響和對歐洲的嚮往,以寫意攝影的方式紀錄,儘管當時仍流行仿人眼的攝影模式,但植田正治卻以誇張視角、極端的、帶有蒙太奇意味、過度曝光或實物投影等技法,前衛地詮釋。


二戰爆發後,攝影成為一種官方工具,一種另類的高質量戰爭也同時開打交鋒著,像是德國、蘇聯等國相繼提出數量龐大且具有排版、設計高度的戰爭文宣,同時,紀實攝影亦開始成為主流;日本的土門拳和木村伊兵衛,也是戰爭下「攝影報國」的重量級報導寫真攝影師。1949年,攝影雜誌《CAMERA》以「沙丘攝影對決」為主題,邀請紀實攝影師土門拳與鳥取本地的植田正治進行一場「主流與非主流」較量,當時植田正治所詮釋的獨特「導演式攝影」,才瞬間受到民眾的喜愛;但同時間,「抓拍」和「擺拍」的迥異攝影思維,也在日本攝影圈引起話題。雖然之後紐約MoMA和引領日本攝影界的靈魂人物山岸章二,分別於博物館及堪稱日本攝影巨作的《映像的現代》收藏(錄)了植田正治的作品,但仍不敵日本想要逃離戰敗國名聲、偏向「絕非演出的絕對快拍」與「絕對現實主義」的主流口號。


這樣的風氣,一直到「當代攝影」觀念被日本廣為接受的1970年代才改寫,攝影也深刻地以自身角度、挖掘周圍生活感或日常風景的表現手法,恣意開展。而《植田正治的寫真世界》一書更提到了植田正治回憶起那段時間的感嘆,「我質疑過攝影的價值、質疑過自己,還感到無比失望。不久後,『當代攝影』的概念飄洋過海來到日本,那時,我才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


1983年,擔任藝術總監的植田正治次子充,委託70旬的父親重返故鄉鳥取沙丘,為設計師菊池武夫品牌TAKEO KIKUCHI拍攝商業產品型錄,連結植田每一時期的語彙,以實驗性影像風格,挑戰了當時所謂的時尚攝影,開啟時尚攝影的新路,也讓他爆炸式地受到年輕世代的喜愛,更起首晚年商攝的路徑。


葉忠宜的影像問答集

在玩趣不被當作主流的時代,植田正治獨特的質樸、溫潤、詼諧及小確幸視角,在作品的每個角落漫射出「植田調」的療癒攝影溫度,濾淨喧囂、克制又帶著一絲樸實樂趣的影像風貌;他的攝影生涯,如鳥取的沙丘,就算微波起伏,仍綿延冷靜佇立。2000年植田正治逝世前後的10年,他的作品更為世界所知,無疑是日本當代引以為傲的攝影巨擘。葉忠宜在與La Vie的問答中,不時流露對植田正治的欣賞,也用日式淡微敏銳的角度,討論與當時日本主流攝影風格相悖的鏡頭先鋒;更從設計角度,解析全世界敬愛的「植田調」及藝術攝影。


你在日本學習藝術攝影的時候,植田正治的攝影作品,是不是就是一門必備的當代重要參考?

講到歷史,就是在討論一個時代代表性的意義。你要去抽取10年間、20年間代表性的東西,從裡面找一個時代的共同氛圍去解析,那麼在這些事情裡,自然就不會有植田正治。他走在時代的脈絡上,不是為了什麼遠大的目標,而是單純拍自己喜歡的東西。對我來說,藝術家都在講大海的形式,但很少有像植田正治一樣,關注屬於自己生活面貌的模式。他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詮釋「現在」。


你認為在影像前面加上「藝術」兩字,意味著什麼樣的手法或門檻嗎?

藝術家就是視覺化的哲學家,打破每個時代的主流。就像我看是杉本博司的歐洲劇院作品,前面的布幕都是一片白,如果大家沒有基本的世界觀時,你可能會覺得布幕本來就是白色的;但其實劇院裡的白色面貌,是透過長時間局部曝光而後製的顏色;它所承載的影像資訊是非常豐富且多樣的,在這個白裡充斥的所有時間變化,就跳脫了一般人用雙眼單純看到的形式;這是我覺得藝術攝影常常在做的事情,更是藝術家之所以成為藝術家的本質所在。


影像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影像為當代帶來什麼樣的哲思?

從早期仿效藝術走到紀實攝影、甚至到私寫真這件事情,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媒體,攝影所承載的意義,就是被當作工具。但是當它作為新媒體的工具實用性開始變得薄弱,它也就轉換到另外一種形式。就像在舊時代,版畫在新印刷術被發明之前,在當時也是一種前沿的工具,隨著這個東西不再被需要、不再被當作工具的時候,它反而呈現那個時代的調性,變成一種藝術性的型態,我覺得攝影這件事情也會慢慢變成這樣的走向與狀態。當攝影這件事的本質開始轉化,它藝術性的那個形式會繼續被保留下來,延續下去。


您第一次看到植田正治的作品是什麼時候?當時的印象如何呢?

那是他2010年在日本伊勢丹藝廊辦的大型回顧展,我也有買了一本書籍珍藏。我記得在那個時間點之前,日本的攝影雜誌好像都沒有大篇幅談到植田正治,這時代的攝影資訊彷彿有一個斷層,能吸收的資訊都是單一的書籍、或依附在某些藝術雜誌上的攝影專欄。在這之後,許多攝影相關的雜誌相繼出現了植田專題的報導,好像才銜接拾起日本攝影的空白;它要找的脈絡是非常綜觀且廣泛的,不再只是鎖定單一的格局或高度去講日本攝影這件事情。後來,也因為植田正治的展覽和相關深度報導與討論,我才開始認識他。那一年,我也很幸運剛好開始碰觸攝影。


那麼這次在華山現場觀看植田正治作品的時候,內心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嗎?

就是一樣的啊!他的東西不管是展覽或是書籍,都有很溫度;我覺得華山這裡的展比伊勢丹更適合,因為這裡的時代氛圍更符合他作品的調性。


那麼你是怎麼看所謂的「植田調」?

植田調是不可言傳的,它是一種氛圍,不是一種形式。它帶著一點小玩心卻又詩情,知性又留下小確幸,對人性的刻畫都在裡面;也就是這樣,所以植田調才沒有被當作一個高規格的藝術去看待,而且它的視覺語彙太質樸了,所以你能用那種輕鬆的玩心去解讀。


在這次現場所展示的作品裡,若要挑一幅作品收藏,會是哪一幅呢?

應該是1948年的《小狐登場》吧,因為我有一模一樣的狐狸面具(笑),我會想要把這幅照片,放在我的面具旁邊一起掛起來。


Text / Qbee

照片提供 / Each Modern亞紀畫廊、均勻製作、葉忠宜設計師

via / 均勻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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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沉浸展演到策展導覽,《館前一號所》構築城市的感官夜行

在多數人的記憶裡,博物館總與白晝綁定,早晨開館、沿著展櫃靜靜移動、閱讀標示、保持安靜。但當夜幕低垂,空間氛圍悄然轉換,是否也能讓我們重新定義「博物館」的可能性?第四屆《館前一號所》,即是以這樣的想像展開。

《館前一號所》

位於臺中的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一夜限定的實驗場域中,三項亮點活動劇場演出《恐龍重生》、角色導覽《躺平木乃伊》,以及一年可限定進入的複刻北宋水運儀象臺裝置《水運登頂》,不只是主題節目,更各自承載不同的觀展節奏與身體參與方式。觀眾不單走進展場,更是踏入情境、扮演角色,或親歷機械運作的結構現場;以一場重新佈局的文化設計,從敘事順序到感官觸發,打開夜間的博物館,成為一種新的觀看與感受格式。

《館前一號所》

夜間不是延長,而是轉換—三大亮點活動構築文化節奏

「我們想打破大家對『博物館=嚴肅學習的地方』的印象」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黃文山如此定義《館前一號所》的核心概念。他強調,文化場域的角色應隨時間流轉而生成多重樣貌:「夜間開放是一種新的空間使用方式,讓大家用不同的節奏重新認識博物館。」他接著說:「博物館本身就有一種魔法,只要你願意踏進來,不需要任何知識背景,也不一定要帶走什麼知識,只要『來』,就能開啟你心中的那個魔法盒。」

《館前一號所》
圖片提供:劉德祥博士

本屆活動透過三張獨立票券,對應三條感官動線,構築一場限定三小時的沉浸式城市夜行。首先登場的《恐龍出沒》,從燈光投影下的骨架,到恐龍穿梭人群的瞬間,就抓住各方目光,引領觀眾一路由恐龍廳,進入「必可飛」劇場的《恐龍重生》沉浸式展演;打破傳統觀展框架,在劇場氛圍釋放空間張力,也讓知識與想像以更流動的方式發生。接著,《躺平木乃伊》透過塔羅與角色扮演,抹去導覽員與觀眾的界線,將古文明轉化為互動敘事。最後,《水運登頂》限定開放的天文裝置「水運儀象臺」,觀眾得以親自登梯、俯瞰、探索,在移動中體驗知識的立體感。

《館前一號所》
《館前一號所》
《館前一號所》

這三大亮點活動,構成《館前一號所》的核心動線,也讓夜色成為文化節奏的背景:觀眾跳脫觀看者,成為穿越劇情、參與展演的主體,於黑夜中展開屬於自己的博物館體驗敘事。

《館前一號所》
《館前一號所》

科技、解謎與導覽的沉浸感官設計

除了三大主軸外,今年活動亦安排四項關鍵節點,進一步拉開觀眾的感知層次。首先,《實境解謎 × XR互動體驗》透過行前下載 App,讓觀眾在展場內完成特定觀察任務,將科普知識與解謎遊戲交織為一場具參與感的科技探險;另一側,《萬物之森搜救隊》則將 XR 擴增實境融入任務,營造出具節奏與故事線的沉浸情境,讓展演從平面資訊跳脫至多面向的互動。

《館前一號所》

「我們發現觀眾在夜晚的參與方式更開放,互動比預期還要積極。」活動主要負責人之一、科博館營運典藏與資訊組主任蔡雪玲這麼說道,「無論是實境解謎還是 XR 搜救隊,我們都不希望只是單向灌輸,而是打造可以主動選擇的參與場域。」她也提到,像策展人夜間導覽這樣的經驗設計,反而更需要調整語氣與節奏:「語調要更像對話,少一點輸出,讓觀眾感覺自己是在被陪伴,而不是上課。」

《館前一號所》

最後,《恐龍派對》呈現了另一種感官參與形式,觀眾得以自由穿著、化身不同角色,在燈光與音樂中盡情徜徉展廳,在節奏感強烈的重拍間,於空間與身體之間找回主動權。

《館前一號所》

夜間博物館,能不能是城市文化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上述的主題設計外,現場其實還有更多活動點綴整場夜行:從「防災職人公仔拍照盒」、易經卜卦與魔術方塊等互動攤位,到橢圓型廣場的夜間市集與音樂演出,以及社群展品投稿與限時拍照任務……這些看似零散的活動,實則構成了一種流動式參與節奏,讓每個觀眾能根據自身興趣,完成一場獨特的「夜間策展」。

在黃文山館長眼中,本次三項亮點設計不僅讓空間敘事更具延展性,也成功轉化觀展方式,讓觀眾在感官與知識之間找到新的接點。 「我們希望這不是特定時段的活動,長期打開文化空間的一種可能性。」他補充道。

無論是否走進劇場或登上水運儀象臺,《館前一號所》真正想打造的,是一種關於文化共感與時間解放的全新想像。

文 | 邵瀠萱    圖片攝影 | 李明宜

【編輯帶逛】2025京都ACK藝術博覽會:從會場設計、亮點畫廊到寺廟展覽,看藝術如何融入城市?

【編輯帶逛】2025京都ACK藝術博覽會:從會場設計、亮點畫廊到寺廟展覽,看藝術如何融入城市?

2025京都ACK藝術博覽會於11月14~16日登場,La Vie編輯直擊現場,從主展場國立京都國際會館,到寺廟等京都市內衛星展區,帶看本屆展出亮點與有趣的策展方式,以及藝術如何透過不同形式融入城市。

11月的日本藝術場景熱鬧的。東京藝術週(ART WEEK TOKYO)率先於1159日登場,以非定點的展出形式,串聯並打開東京全城的藝術場域。緊接著京都藝術博覽會(Art Collaboration KyotoACK)於111416日展開,核心緊扣「合作」,兩大代表性展區:「Gallery Collaborations」規定日本藝廊須與海外藝廊組隊策展同一展位、「Kyoto Meetings」將展會呈現方式與京都文化結合,加乘藝廊與藝廊之間、京都與國際之間的交流,成為藝博會中的獨特存在。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邁入第5屆的ACK,共有來自19個國家與地區的72間畫廊,其中25家為首次參展,可謂至今規模最大且國際多元性最高的一屆。講者陣容也相當豪華,包括今年在臺北市立美術館舉辦巡迴展《你的好奇旅程》的藝術家Olafur EliassonTeamLab創辦人猪子寿之、2025大阪世博女性館和Panasonic館建築師永山祐子等人皆親臨現場。值得注意的是,ACK2022年獲得「保稅展覽」資格,讓國際參展單位得以免除需於銷售前課徵的10%消費稅,而今年也依舊維持此形式。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強調合作的ACK,今年首度攜手曼谷文化機構「Bangkok Kunsthalle」,推出獎助金計畫「Bangkok Collaborate Kyoto Fellowship」,最終由墨西哥藝廊「kurimanzutto」的王水(WangShui)、日本藝廊「Anomaly」的玉山拓郎獲選。兩位除了能獲得金援支持,還將前往曼谷駐村並舉辦展覽。評審團表示,評選標準是希望能尋找與Bangkok KunsthalleACK理念相符的藝術家——具備實驗性、療癒,以及對文化系統的重新想像。而王水的作品結合了影像、演算程序和電影語彙,將科技與精神性以近乎儀式感的方式融合並呈現;玉山拓郎則能將經常被忽視的空間,轉化為令人意想不到的多重感官世界。

Bangkok Collaborate Kyoto Fellowship頒獎典禮。(攝影:Yoshimi Ryo、圖片提供:ACK)
Bangkok Collaborate Kyoto Fellowship頒獎典禮。(攝影:Yoshimi Ryo、圖片提供:ACK)

2025年的此刻,ACK以「2050—凝視未來」(2050Gaze Toward the Future)作為企劃主題,一方面回顧了這個世紀前1/4的歷程,也從此開始思索下一個1/4的世界樣貌。以下盤整今年展出亮點,看藝術與京都激盪出了哪些火花?

① 京都式的展場氛圍

藝博會的氛圍很大一部分由展場定調,有別於一般方正的白色間隔,ACK邀請建築師周防貴之操刀會場設計,運用原木牆拼接成一格格木製展間,各展位不規矩的位置設置,走逛其中,宛如置身於京都的迷宮巷弄間。許多展位也將作品擺放方式結合木格展間,看各藝廊怎麼和木格展間互動,也成為逛展的樂趣之一。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主展場國立京都國際會館的建築亦相當值得一看,這座於1966年開館的建築,由師從日本建築巨擘丹下健三的大谷幸夫設計,室內設計則由劍持勇操刀,可謂日本近代建築的重要作品。11月的ACK展期也正值楓葉季,在1樓展場觀展之餘,也相當推薦到2樓眺望國立京都國際會館周遭景緻,可見紅色楓葉與綠意、建築交織。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2025年ACK展場一景。(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從國立京都國際會館2樓戶外眺望的景緻。(攝影:張以潔)
從國立京都國際會館2樓戶外眺望的景緻。(攝影:張以潔)

② Gallery Collaborations藝廊如何合作?

本屆「Gallery Collaborations」展區,共有29間日本畫廊與30間國際畫廊共同合作展出。其中,代理非洲藝術家的東京藝廊「space Un」,聯手奈及利雅首都阿布加藝廊「Retro Africa」,展出多位非洲藝術家作品,探討物質與身分、動態與靜止之間的關係。日本老字號畫廊「思文閣」,與在聖保羅、布魯塞爾、紐約、巴黎皆有據點的「Mendes Wood DM」合作,呈現拉丁美洲藝術家與日本戰後抽象與前衛書法的創作交流。

「space Un」聯手「Retro Africa」參與2025ACK,圖為展出的藝術家Serigne Mbaye Camara作品〈Untitled〉(2024)。(圖片提供:space Un )
「space Un」聯手「Retro Africa」參與2025ACK,圖為展出的藝術家Serigne Mbaye Camara作品〈Untitled〉(2024)。(圖片提供:space Un )

東京的「Taka Ishii Gallery」則攜手維也納的「Galerie Martin Janda」,呈現墨西哥藝術家Mario García Torres與斯洛伐克藝術家Roman Ondak的雙人展。其中擅長重構日常物件的Roman Ondak,其大型樓梯裝置〈Leap〉在展間相當吸睛。

Roman Ondak的〈Leap〉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Roman Ondak的〈Leap〉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東京藝廊「Mitochu Koeki Co.」和倫敦藝廊「Annely Juda Fine Art」的合作相當有趣,前者帶來4位日本女性陶藝家稲崎栄利子、波多野亜耶、服部真紀子、Aizawa Rie的作品,後者則帶來繪畫大師David Hockney2021年以iPad創作的《20 Flowers》系列作品,呈現一場媒材迥異的展出。而David Hockney3件作品,也各自以1,5003,000萬日圓的高價出售。

David Hockney〈15th March 2021, Flowers in a Jug〉(2021)。(圖片提供:Annely Juda Fine Art)
David Hockney〈15th March 2021, Flowers in a Jug〉(2021)。(圖片提供:Annely Juda Fine Art)

③ Kyoto Meetings亮點藝廊聚焦

今年共有13間日本及國際藝廊參與「Kyoto Meetings」。墨西哥藝廊「kurimanzutto」帶來王水個展,展出多件以水墨與油彩在鋁板上作畫的作品,方正的畫框中,可見道道強勁而抽象的筆觸。且在預展日結束時,展位已有75%的作品售出,每件作品的成交價落在30,00055,000美元間。

kurimanzutto展出王水作品〈Curtain Call〉(2025)。(攝影:Zach Hyman,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kurimanzutto Mexico City / New York)
kurimanzutto展出王水作品〈Curtain Call〉(2025)。(攝影:Zach Hyman,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kurimanzutto Mexico City / New York)

來自釜山的「Johyun Gallery」也相當值得一看,展出了李培(Lee Bae)、金澤相(Kim Taek Sang)、李光鎬(Lee Kwang-Ho)與墨西哥藝術家Bosco Sodi的作品。展間同時呈現了4位藝術家迥異的媒材特性:炭墨的焦痕、水的沉積色調、超寫實的形象、土質顏料的觸感,引人探索物質與感知的全新維度。

「Johyun Gallery」展出李培作品〈Brushstroke A3〉(2025)。(圖片提供: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Johyun Gallery)
「Johyun Gallery」展出李培作品〈Brushstroke A3〉(2025)。(圖片提供: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Johyun Gallery)

京都本地的「KANEGAE」則用藝術回應環境與社會問題:當鹿肉進入市場後,鹿皮與鹿骨因難以處理而被丟棄。因此KANEGAE開啟了藝術計畫,由藝術家將鹿角與鹿骨轉化為雕塑與陶藝,並從鹿皮提煉出用於繪畫的黏合劑。但他們注意到,光憑藝術無法提供實質解方,因此今年ACKKANEGAE聯手時尚品牌「T.T」,用鹿皮製作外套與鞋子,試圖開啟新的商業可能。另外也推薦造訪KANEGAE位在大徳寺總門的藝廊,細品工藝的多重面貌。

「KANEGAE」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KANEGAE」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Moriya Yuki、圖片提供:ACK)

④ 公共藝術不可錯過

會場除了各藝廊的展位,更有策展人Martin Germann、木村こころ(Kimura Kokoro)策劃的「公共計畫」(Public Program),以「共生:藝術與我們共同生活的世界」(Symbiosis: Art and Common Grounds)為題,邀請10位日本與海外藝術家,在會場內外各處展出作品。會場外可見德國-越南藝術家Phung-Tien Phan的裝置〈ersatzteile〉,將寶特瓶、燈具、收音機等日常可見的工業物件錯置組合,煙霧也不時冒出,隱喻對社會身分的真實性的質疑。

場內亦可見日本藝術家木村友紀翻玩日常物件,作品〈Des Treize〉讓透明球形機器人緩緩穿梭展間,基於數據運算的運動軌跡,會隨著機器人和環境的物理條件差異而慢慢偏離預設,呼應木村友紀長期關注的「物質與非物質存在」之間的關係。

木村友紀〈Des Treize〉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木村友紀〈Des Treize〉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日本藝術家遠藤利克的大型裝置〈Void–Blackening〉,將木、鐵、水泥、焦油炙燒成一顆偌大球形,延續藝術家一貫擅長轉化空間感受的紀念性雕塑脈絡,讓國立京都國際會館一角添上靜謐與神祕氣息。

遠藤利克〈Void–Blackening〉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遠藤利克〈Void–Blackening〉於2025年ACK展出。(攝影:張以潔)

⑤ 在寺廟遇見藝術

有趣的是,ACK也將展覽延伸到京都市內的寺廟、文化機構等,看藝術家們如何讓作品與空間、歷史互動,也成為到京都看展的獨特樂趣。兩足院由在紐約、洛杉磯擁有據點的藝廊「David Kordansky」,帶來日本藝術家日下翅央(Shio Kusaka)、美國藝術家Jonas Wood夫妻檔的雙人展。日下翅央的陶藝呈現了寺廟內部空間一角的景色,David Kordansky的繪畫則融入寺廟窗景,其筆觸亦呼應了日下翅央的陶藝紋理。

日下翅央的陶藝呈現了寺廟內部空間一角。(攝影:張以潔)
日下翅央的陶藝呈現了寺廟內部空間一角。(攝影:張以潔)
David Kordansky的繪畫成為寺廟的另類窗景。(攝影:張以潔)
David Kordansky的繪畫成為寺廟的另類窗景。(攝影:張以潔)

由「Kiang Malingue」代理的美國藝術家Carrie Yamaoka,則於曼殊院展開首次日本個展《Inside Out / Outside In》。在曼殊院這個室內禁止攝影隱密古蹟,Carrie Yamaoka的作品也靜靜隱身寺廟各處,讓旅人如解謎般探索,不斷轉換遠/近、外/內的視線欣賞作品。部分作品甚至直接暴露於自然環境中,隨著天氣、光線、時間的變化,作品將與空間、觀眾交織出不同變化,讓每一次的造訪,都是此刻僅有的體驗。

Carrie Yamaoka個展《Inside Out / Outside In》於曼殊院的展出一景。(攝影:張以潔)
Carrie Yamaoka個展《Inside Out / Outside In》於曼殊院的展出一景。(攝影:張以潔)
Carrie Yamaoka的部分作品直接暴露於自然中。(攝影:張以潔)
Carrie Yamaoka的部分作品直接暴露於自然中。(攝影:張以潔)

廣誠院則有倫敦藝廊「Sadie Coles HQ」舉辦的義大利藝術家Isabella Ducrot個展《Incongruous》,這也是這位1931年出生的藝術家,自1990年以來於日本的首次展覽。此次展出了《Bella Terra》與《Incongruous2大以紙材創作的系列:前者意指「美麗之地」,透過樹木、水面、月亮3個基本元素,以自然的不斷嬗遞,隱喻生命的韻律;後者則展出於2樓,以花瓶、茶壺、桌子等家庭元素為核心。當日光從窗戶穿透紙面,作品也與窗外楓葉景致一同映入眼簾,亦巧妙回應了藝術家對自然與生命規律的叩問。

Isabella Ducrot個展《Incongruous》於廣誠院的展出一景。(攝影:Mitsuru Wakabayashi、圖片提供:Courtesy the Artist and Sadie Coles HQ, London)
Isabella Ducrot個展《Incongruous》於廣誠院的展出一景。(攝影:Mitsuru Wakabayashi、圖片提供:Courtesy the Artist and Sadie Coles HQ, London)
Isabella Ducrot個展《Incongruous》於廣誠院的展出一景。(攝影:Mitsuru Wakabayashi、圖片提供:Courtesy the Artist and Sadie Coles HQ, London)
Isabella Ducrot個展《Incongruous》於廣誠院的展出一景。(攝影:Mitsuru Wakabayashi、圖片提供:Courtesy the Artist and Sadie Coles HQ, London)

Art Collaboration Kyoto
時間:2025.11.1416
地點:國立京都國際會館(ICC Kyoto
2026年確定將於11.79舉辦!

文、攝影|張以潔
圖片提供|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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