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草間彌生「圓點女王」構築的異想藝術世界!圓點的原點為何?

闖進「圓點女王」草間彌生構築的異想藝術世界

草間彌生的藝術生命可謂是普普藝術的發展史。在她六十多年的藝術創作中,她是普普藝術的倡導先驅,也是今日對普普主義實踐最徹底的世界前衛藝術家。她和村上隆、奈良美智並稱為日本三大當代藝術家,而草間彌生對於藝術和生活的跨界,卻比前二者都早得多,範圍也更廣得多,甚至被稱為是東方的Andy Warhol。La Vie將專訪草間彌生,探究草間彌生到底走得有多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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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間彌生,她用鋪天蓋地的圓點、視覺強烈的鮮豔色彩形成她獨特的「草間流藝術」。她擁有許多稱號──圓點女王、普普藝術先驅、世界的前衛藝術家、日本現存最偉大的藝術家……等等,但在這些稱謂之下,她卻說自己只是一個「精神症藝術家」(obsessive artist)。

 

圓點的原點 
 圓點從何而來?意義又是什麼?對草間略有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因為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這個疾病使她看到的世界仿佛隔著一層斑點狀的網。但事實上導致她患有這疾病的原因是「童年的受虐」。


草間曾經這樣描述她的母親:「她是個很嚴厲、跋扈的母親,我在一個不快樂的家庭環境哩,開始我的藝術創作,我的童年及青少年時期都在人間地獄度過。」


La Vie 草間彌生亞洲巡迴展台灣站


草間有個頻繁尋花問柳的父親,當時母親曾經差遣不到十歲的草間一個人提著燈籠,跟蹤父親到煙花地,並親眼看見父親偷歡。之後被父親發現的她不但被嚴厲地對待,回家後也得不到母親的安慰。童年的草間曾經試圖跳火車軌,但幸好被氣流反彈回來,挽救了一命。此後的草間不斷的埋首繪畫以發洩心中的感情,但是被母親看到後卻只會遭到更歇斯底里的責打對待。

 

圓點女王的誕生

草間彌生於1957年移居美國,大部份時間都在紐約市創作,並於1962年和另一位世界的普普前衛藝術家Andy Warhol 共同策展,但究竟草間彌生被定位為普普藝術先驅的原因是什麼?也許我們得先從普普藝術的定義說起。「Pop Art普普藝術」一詞是由倫敦的批評家Lawrence Alloway所創,用來統稱具大眾吸引力、可大量複製印刷的商業藝術。因此,連續重複的圖像、濃烈的色彩畫面,就成為普普藝術發展的基本元素。圓點的創作,雖然一開始對草間彌生來說是神經性視聽障礙的一種困擾抒發,但隨著時間的拉長,圓點開始是一種存在的狀態,草間開始為她的圓點賦予意義。草間對於圓點有這樣的解釋:「紅色、綠色或是黃色的圓點可以是地球、太陽、星星的象徵,單獨的圓點是不存在的,點與點可以形成一個網,連續性產生後,無限延伸的空間也於焉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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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草間彌生發表名為《那克索斯的花園》(Narcissus Garden,又名自戀花園)的戶外裝置藝術作品,現場有1500個金色的鏡球,但內部是由塑膠所製成。並立牌告示一個金球售價美金2元,可任意由參訪者購買。她作品中強調藝術應如超市可銷售的概念,在六零年代的當時引起不小的爭議。

 

 

自戀花園


藝術能不能夠被購買?藝術與商業的界定在哪?又或許根本不需要界定?草間彌生,這個在1966年就大膽提出商業╳藝術這個概念的藝術家對於今天插畫大量與商業合作的想法是什麼?插畫是一種平民的affordable art,更是生活晉身美學殿堂的最佳路徑;草間彌生──世界的普普藝術倡導先驅,這個在2009年透過與日本最「潮」手機品牌KDDI合作,將藝術跨界提升為設計的草間彌生、重複不間斷的彩色圓點pattern大量複製在各種物件的草間彌生,她的創作歷程見證了普普藝術與生活交織的過程,La Vie曾專訪這圓點女王,帶領您直接從普普藝術的最高峰──草間彌生的視野看今日新普普語言的未來趨勢、藝術與生活的交界極限以及「插畫」與生活極大值的可能。

 

La Vie:您認為藝術、設計、插畫、商業的分界? 

草間彌生我認為商業主義和藝術現在是互相支持依存的,藝術的自然精神和人們對商業精神的熱愛,這兩者的結合讓這個世界極其有趣。

 

La Vie:您在1966年名為《那克索斯的花園》(Narcissus Garden)的作品,以1500個金色鏡球(內部是塑膠製)裝置組成,放在Italian Pavilion戶外展場上,並立牌告示一個金球價格美金2元。當時您作品中強調藝術應如超市可銷售的概念,引起了不少的爭議。您可以跟我們談談這樣的觀點嗎?


草間彌生:在不是被Biennale美術展正式受邀的情況下,我展示了1,500個閃亮的鏡球在一個空蕩蕩的Venice Bienale草坪上,一些參訪者的姿態和臉孔反射在這些鏡球的表面上,造成一個極棒的裝置藝術即興演出,在Bienale之外偷偷進行。當我開始對這些參訪者以兩美金的價格販賣這些鏡球時,卻被Biennale的管理者阻止,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但我相信我透過販賣我藝術作品中的圓點,在藝術世界掀起了一個正面的浪潮。
 

註:Biennale是一個每兩年舉辦一次的美術展。

 

La Vie:您喜歡您的作品被商品化嗎?又每個商業合作您參與的深入程度? 

草間彌生:我在KDDI這次的商業活動中參與製作一隻名為「RinRin」的小狗以及可以在世界和其他地區旅遊使用的波卡圓點圖案的提袋。他們(KDDI)的行銷策略是引用藝術的構思在手機上,一個商業產品,而這樣的點子成功了,因為它有明顯而廣大的迴響。

 

La Vie:大眾藝術現在已經是卡通、漫畫、插畫,都已稱為藝術的時代,您預見未來藝術的路該如何走?


草間彌生:藝術的歷史和它本身的存在,由於我們的社會和世界的改變和發展,已經經歷徹底的根本質變。


我相信每個單件藝術作品的背後都有一個訊息可以強大我們的思想還有當代社會,同時也反映藝術家接觸生活的方式。我確信藝術在未來將更強烈的茁壯並挑戰這個背景。

 

La Vie:您的下一步打算做什麼讓人吃驚的事? 

 

草間彌生:我有滿腔的熱誠去創造充滿我的藝術哲學的未來。我已經發展我的藝術為多樣化的創作類型,例如油畫、肢體表演、我個人製作的電影以及寫詩和已經印刷的大量小說。我同樣也創作公共藝術,包括一些現在裝置在許多地方的合作作品,例如公園還有其他戶外區域。

 

La Vie:您曾經說過「安迪的複製藝術及他創新的點子都是受到我藝術的影響。我是安迪的先驅」。對您與他之間的藝術影響能告訴我們更多嗎?


草間彌生:透過我在紐約的活動,以及我的藝術創作呈現,我認為我為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的新藝術活動引領者帶來深遠的影響。我記得安迪告訴過我,他透過我的想法得到極其大的啟發。

 

La Vie:圓點的意義對您來說是什麼?又如果您的世界有天沒有了圓點,您會怎麼樣? 


草間彌生:週而復始的圓點來自於我童年經驗的錯覺幻想。我已經將我重複的形象與我的每個作品結合,我相信我的藝術在藝術歷史的發展上有相當的貢獻。

 

La Vie:有人尊崇您為亞洲普普教主、日本現存最偉大的藝術家,您自己怎麼看待這樣的稱呼?
 

草間彌生:Mr. Tamaki Saito(齋藤環),他對藝術歷史和發展的貢獻,讓他目前在日本被尊稱為最前瞻的評論家。在他關於藝術歷史的書籍著作中,他提到草間彌生在國際間享譽最高的盛讚,因為她超越目前所有當代日本藝術家的藝術哲學,以及她在歷史中是最偉大、永遠最前衛的藝術家。

 

我曾被給予一些稱謂,例如「藝術女王」、「藝術史上的先鋒」、「世界藝術歷史的重要表現者」,在這之間,我的願望是不管如何,探索更遠的未來可能性。


文/裴惟信
圖片提供/Yayori Kusama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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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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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點」與「無限的網」是草間彌生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兩個符號,通常各自為王,不會存在同一個載體。至少在《無限》於拍賣場亮相前,人們是這麼想的。

在即將到來的香港邦瀚斯藝術拍賣場上,草間彌生創作於1995年的抽象畫《無限》將首度曝光,這是拍場上第一次出現同時融合「圓點」與「無限的網」的草間繪畫,珍稀程度與收藏價值不言而喻。

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草間彌生《無限》,1995年作,壓克力 畫布,193 x 129.5公分,估價待詢。(圖片提供:香港邦瀚斯)

草間彌生兩大藝術符號同框 X 罕見左右構圖

接近兩公尺高的《無限》,從遠處觀賞可清楚看見畫面被分為左、右兩半,形成兩片深邃的暗紅色區域,像是一面靜止的火海;走近一看,才發現左側網紋交織、右側波點密集,兩半有著截然不同的視覺符號,而點與網交接之處,邊界迂迴曲折,為原本平靜的網點圖案增強了律動感。

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草間彌生《無限》,1995年作,壓克力 畫布,193 x 129.5公分,估價待詢。(圖片提供:香港邦瀚斯)

畫中獨特的左右二分構圖法,悄然揭示了二元對立的議題,如東西、有無、虛實、輕重、正反等相對性現象;同時,畫中左右兩方的相互靠攏,也象徵著尋求共識、共融的可能性。色彩上,《無限》呈現深紅與黑色的搭配,這是草間在紐約時期《無限的網》系列中常用的色彩組合,足見紅黑兩色在她創作生涯中的重要地位。

1950年代以來,草間彌生的純抽象繪畫,往往只以「圓點」或「無限的網」其中之一作為主題,兩者融合在同一畫面之上非常罕見。不僅如此,左右分割的構圖在草間的畫中也極少見,讓《無限》顯得更為獨特,更具收藏價值。

藝術家的「生命自畫像」,將苦痛化為創作

無論是「圓點」或「無限的網」,都與藝術家的成長和生命經歷緊密相連。1929年,草間彌生出生在一個富裕的日本家庭,物質生活過得還算可以,只不過父親是外遇慣犯,母親因為害怕失去婚姻而歇斯底里,甚至對孩子們精神折磨。

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草間彌生1984年東京富士電視台畫廊個展現場。(圖片來源:Zeit-Foto © 草間彌生 & Estate of Shigeo Anzaï)

悲慘的家庭生活,加上戰爭的陰霾、帝國與父權主義的專制,讓草間的童年苦得喘不過氣,小小年紀就患上嚴重的精神官能症,深受幻覺困擾——她聽見長著人臉的花在田裡聊著天;看見桌巾上的紅花無止盡地擴散,佔據天花板、牆壁,最終覆蓋整個空間,彷彿要將自己給吞噬。

1957年,將滿30歲的草間離鄉前往紐約,啟程前她銷毀了當時大部分的作品,拋開過往的束縛、讓野心浮現,誓言要創造顛覆整個藝術界的革新作品。《無限的網》系列正是在這個時期誕生,最早的一幅畫作上白色小圈如網佈滿黑色背景,表面還塗了層淺淡的白色顏料,像是罩上半透明濾鏡,再現了草間記憶中從日本飛往美國時,從高空俯瞰太平洋看見的景象。

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太平洋》,1960年,油彩布本,東京都現代美術館藏 © 草間彌生

以符號與色彩書寫人生自傳

重重陰影之下,是藝術讓草間的生活透進了光。她將幻覺融入畫中,創作出如今聞名世界的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數十個鐘頭的作畫時間她反覆堆疊顏料、勾勒點線,從中尋得平靜與生存的動力。她曾說,如果不是為了藝術,或許早就自我了斷,「畫畫就像是在絕望中迸發的熱情。」

草間彌生上世紀畫作《無限》首度曝光!代表性藝術符號「圓點」與「無限的網」罕見同框
草間彌生與長達十米的《無限的網》畫作 © 草間彌生

結合了點與網的《無限》,像是草間彌生精神狀態、生命經歷與世界觀的完美交集,猶如一幅珍貴的生命自畫像,或是一部以符號與色彩書寫的人生自傳。如此珍貴的作品將歸何處?待邦瀚斯拍賣場上落槌後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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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新銳創作者聚焦!搶先認識吳美琪、多田圭佑與Bianca Nemelc三位年輕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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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Taipei Dangdai)將於5月10~12日登場,這次在眾多畫廊間,搶先認識吳美琪、多田圭佑與Bianca Nemelc這3位值得注目的年輕藝術家。他們皆專注於平面的藝術創作,挑戰其中的極限與可能。

吳美琪|亞紀畫廊

在攝影的嬉戲中尋找自由

吳美琪《Baby's Baby》系列,2019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吳美琪《Baby's Baby》系列,2019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蒐集是吳美琪的生活,喜愛的閃亮東西與顏色則化為她的攝影作品。在2016年起創作的靜物攝影三部曲《XXY》、《XYX》和《YXX》中,她嬉玩虛實、光影與時間,重塑出虛構的幻象世界。

其實她先學了繪畫,後來才著迷攝影對空間、時間的操縱。搭建起場景、以複合媒材拼貼後再拍攝下來,東西不見,退後了只留畫面,作品就回到攝影本身那最純粹的moment。「我想要解構觀點,破除一些刻板印象和框架,去除每個物件本身的意義後,它們在畫面中都可以是等價、一樣的。」她想透過攝影追尋現實中難獲的自由。

蒐集、重構再拍下,是她嘗試掌控事物的過程,她自《Love Love Love 戀物癖》起拍攝愛戀對象泰勒的身體特寫,2021年的《野餐》個展與攝影書則是這場關係變質、別離後的幻想野餐,手與腿的局部影像被肢解,感情不再,只剩照片與拼貼。

吳美琪《Love, Double Love》系列〈Fantasy Girl〉,2024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吳美琪《Love, Double Love》系列〈Fantasy Girl〉,2024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2023年白晝之夜《手術房派對》則是面對自體免疫病痛時對恐懼的轉化,她想像人體細胞不斷更新,這誕生(born)跟重生(reborn)的過程正是生命的循環。今(2024)年初剛結束的廈門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發現獎展覽《禮物Baby's Baby》則梳理她至今的作品。

吳美琪《手術房派對》系列〈誕生_重生〉, 2023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吳美琪《手術房派對》系列〈誕生_重生〉, 2023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攝影的可能性正像俄羅斯娃娃般遞迴,她說明,「不同空間、物件進行循環的自我複製、演變、分裂、重組,就跟生生不息的生命一 樣。」中文展名「禮物」的意涵正巧對應著她的《潘朵拉的盒子》系列,創作期間她問朋友:「關於你生命/生存的元素是什麼?」、「你目前人生的希望/絕望各占多少%?」盒子裡的物件正象徵生命的不同元素,世界正是未拆開的盲盒,無論其中是醜惡或是希望的禮物。

吳美琪《潘朵拉的盒子》系列 〈Dragon fruit〉,2022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吳美琪《潘朵拉的盒子》系列 〈Dragon fruit〉,2022年。(圖片提供:吳美琪)

在2022年的《x+羅Miró》系列中,她感受到被攝影媒材框限,首次在作品中融入電繪,其中〈故事三:它復活了IT'S ALIVE〉拍的是科學怪人的故事,「他是人造人,我好像在圖造圖,可以一直賦予它們新的生命。」與8bit.t.d八位元紡織合作的《造像計畫》中,她的影像被重新編為織品,語彙進一步模糊。

而這次在台北當代展出的《Love, Double Love》是與飾品設計師友人mEltEd potato的共同創作,將她自拍的身體與融化般的飾品結合,在台北當代的影像派對中,作品也將被轉印在絲巾和配件上,與觀眾來場穿搭互動。

「從以前到現在,我的作品環繞在各個關係的變化上,虛實並存的樣貌,從中探索更多的可能性。」她影像中不同時期相遇的物件,正也映射出愛的元素,如《XYX》中媽媽送她的南部家鄉水果、《野餐》中湧動的不安,以及如今《Love, Double Love》中「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很多的愛,才可以好好安撫我自己」的提問。而近年多專注靜物的她,想如大學時期般回歸人像拍攝,尤其是人體,「身體是很厲害的容器,每個人的身體都很有魅力,我想要記錄下來。」

(圖片提供:吳美琪)
(圖片提供:吳美琪)

吳美琪

1989年生於台南,畢業於高雄大學。以彩色靜物攝影為創作基調,交織靜物、棚拍、抽象、圖像文化、科學實驗等,生產關於色彩、光線、物件迭代、空間分割的圖像,重要個展包括2019年台北亞紀畫廊《YXX-The Flares》、2020年台北朋丁《野餐》、2023年廈門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禮物Baby's Baby》等。

多田圭佑|MAKI Gallery

在虛擬與現實的邊際探尋存在

多田圭佑在年少時代對電玩遊戲、網路、塑膠模型充滿熱情。大學時他嘗試過各色媒材,也曾在雕塑家工作室協助打造主題遊樂園的遊樂設備、廣告布景、電影道具等。

那為何仍選擇投身繪畫?「對我來說,繪畫是一種非常模糊的媒介,它既是一個實質存在的實體,又能是個非無質性的圖像。繪畫這種雙重性存在的形式,非常適合我創作的理念。」他在虛擬世界中體驗到的「真實」成為《trace》系列的靈感,「這種『真實感』來自表面紋理、重力和材料成分的組合,這與電影場景製作的過程,同時使用逼真的電腦特效(CGI)和實際特效,有很多共同之處。它們不是現實的替代品,某些方面可能有些缺陷,其他則可能誇大。」創作《trace》系列便是為了捕捉這一現象,其中便應用了3D建模的可複製性。

多田圭佑〈trace/dimension #54〉,2023年。(攝影:Arito Nishiki,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多田圭佑〈trace/dimension #54〉,2023年。(攝影:Arito Nishiki,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這次參加台北當代,多田圭佑將帶來《trace/dimension》及《残欠の絵画》系列新作。《残欠の絵画》系列乍看彷彿歐洲經典風景畫,實則是藝術家參考遊戲畫面入畫的成果。「靈感來自我一次玩電玩遊戲時睡著的經驗,⋯⋯當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著整夜都開著的螢幕,遊戲仍然和我入睡前一樣,景色和時間沒有任何變化,讓我意識到虛擬空間中無限的時間性和現實世界中有限時間性之間的鮮明對比,我著迷於這種並存的反差。」他說明,所有圖像本身都是永恆的實體,但它們在物質上會隨時間而衰變。再加上他欣賞古典繪畫時受到畫作老化的啟發,他將虛構時間(人工老化技法)應用在虛擬風景之上,「我相信我可以表現出一種既不屬於存在,也不屬於不存在的閾值狀態。」

多田圭佑〈trace/dimension #53〉,2023年。(攝影:Arito Nishiki,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多田圭佑〈trace/dimension #53〉,2023年。(攝影:Arito Nishiki,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他同時在進行多項系列創作——共同處是對存在意義的興趣,這個主題在2023《Phantom Emotion》、《Rhizomed Material》兩個個展中延續。

其中《Phantom Emotion》以《残欠の絵画》系列為展覽核心,「我試圖將我在駕駛虛擬飛機時所觀察到不斷變化的景色,與觀看藝術的經驗聯繫起來。」《Rhizomed Material》則專注在《trace》系列,「畢竟在該展覽之前,《trace》系列已經逐漸演變成包含更廣泛的主題,所以當時我打算展示這漸次延展的過程。」隨著科技與電子設備的進步,多田圭佑觀察到,「人們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某種虛擬空間中,這些經驗將來可能會更多與我們的身體相互連結,存在定義將變得更模糊。」

多田圭佑〈残欠の絵画 #205〉,2024年。(攝影:Takahiro Wada,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多田圭佑〈残欠の絵画 #205〉,2024年。(攝影:Takahiro Wada,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他解釋,自己正好經歷從1990~2000年代所謂「實體時代」向「數位時代」過度的時期,因此特別著迷介於兩者之間的存在。談到近期創作動向,他對製作裝置、錄像作品深感興趣,甚至已經完成一個錄像作品的原型。

「雖然我的藝術興趣和創作主題沒太大變化,但我越來越想創作更大型的作品。我有一些涉及操縱整個空間的創作想法,類似我從前為主題遊樂園做的特效工作,希望在不久後能讓這些想法化為現實。」

(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圖片提供:MAKI Gallery)

多田圭佑

1986年出生於日本愛知縣,2010 年、2012年分別獲得愛知大學藝術學 士、碩士學位,專攻油畫。被電玩遊 戲和虛擬世界所帶來的感官體驗所吸 引,畫作探索現實與虛構之間模糊的 界限,透過非傳統的技術探究存在與 不存在之間的衝突,為繪畫媒介帶來新維度。 

Bianca Nemelc|Hashimoto Contemporary

歡欣的棕色大地之歌

Bianca Nemelc成長於美國紐約,身上流淌源自加勒比海多明尼加、南美洲蘇利南和亞洲印尼的血液,家族史仿若移民史詩。人的背景可以如此歧異複雜,構成了深淺不一的膚色色譜,不只有「黑」能形容,因此她說自己肌膚為棕色,並將此揮灑為畫中豐饒的棕色女性軀體。

Bianca Nemelc在工作室繪製於2024台北當代展出的作品〈Sun Catcher〉。(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Bianca Nemelc在工作室繪製於2024台北當代展出的作品〈Sun Catcher〉。(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兒時,她的祖母熱衷口述故事與文化。記錄下這些成為創作原點,她自然而然拿起畫筆自學繪畫,是對家族的敬意,也是她表達的語言,「我總以新鮮眼光來處理我的創作,像孩子一樣透過色彩和想像,去認識還不了解的地方,同時我心中也在創造。」筆下繽紛歡愉的熱帶地景是Bianca對於先祖故土的追尋,家族與歷史的敘事也啟發她對自然的興趣,「雖然我一直生活在城市中,但兒時就住在哈德遜河邊,這是我許多成長回憶的背景。」

Bianca Nemelc〈The Garden Keeper〉,2024年。(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Bianca Nemelc〈The Garden Keeper〉,2024年。(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水的元素成為她與自然聯繫的象徵,反覆出現畫中。2021年受《國家地理》雜誌委託,她前往南極探查並創作《Austral Summer》系列。對這片渺無人煙的大陸她卻不感到陌生,「大自然的美好在於我們正是自然的一部分,聯繫不曾中斷,如果你足夠仔細觀察,便能在任何地方找到熟悉感,即使在最寒冷之處。」畫中的棕色女體融入白雪覆蓋的地景,像是夏季雪稍融、露出土壤的綿延山脈;還有紅色瀑布,飽含鐵礦物的水流冒出冰層氧化而成為紅色,「它讓我看見這片景觀是多麼具有生命力。」

SEA, I'M AWAKE》又是一場新的冒險與覺醒,棕色肌膚、其下的粉紅肉體與海浪彼此交融,「語言迫使人們將女性身體與大自然分開思考,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人的存在就是自然本身,而我一直在挖掘這點。」身體與地景化作靈動的曲線、模糊了分際,彷彿歌頌大地與女性的深刻聯繫。

這次在台北當代展出的《唱一朵美麗的花》(Sing A Lovely Flower),是場人類干預與大自然力量的複雜糾纏。Bianca提到「花園」的概念令她著迷,其中一幅〈The Garden Keeper〉來自祖父在園圃中照顧美洲豹幼崽的故事。

野性生物在人為控制的空間找到了庇護,但這不可能永遠繼續下去——這成為她畫中的隱喻,美洲豹被雙手和山巒般的乳房撫育。「整個系列中,我探索如何讓大自然存在於畫中,如何讓女性的身體以她自適的方式存在。我始終在抵抗人們對於棕色身體有限的想像,並創造安全的空間讓她們盡情綻放。」

畫中的大自然是伊甸園,擺脫現實世界對深色皮膚、對女性身體的所有性化與預設,在此人能以最脆弱的方式存在,能恣意放鬆、活出自己。她漸次踏訪故土與世界各地,新的植物、動物和情境與筆下的棕色軀體不間斷發生新的相遇,擴展了她創作的心靈世界,Bianca也好奇自己還將走向何方。

(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圖片提供:Hashimoto Contemporary)

Bianca Nemelc

具象畫家,其作品探討女性型態與自然世界的相互聯繫。出生成長在紐約市,作品靈感來自於她對自身身分的探索旅程,並以棕色調的色彩建構人物去致敬她的文化傳統。她畫作中的世界受熱帶和加勒比海地區景色所啟發,她的家人來自那裡,而她的根源也回溯於那片土地。透過作品,強調自然與女性身體之間美麗而共生的關係。

文|吳哲夫  
攝影提供|Arito Nishiki、Takahiro Wada
圖片提供|吳美琪、Hashimoto ContemporaryMAKI Gallery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4/5月號《泰國設計特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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