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島嶼記憶!蘭嶼海洋文學作家夏曼‧藍波安「把身體帶到海上,成為島嶼的男人」

達悟社會相當重視勞動力,除了潛水抓魚,夏曼也會到芋頭田工作。

本文選自La Vie雜誌2020/8月號《島嶼的想像》

大家都說太陽下山,夏曼‧藍波安(達悟語:Syaman Rapongan) 看到的是太陽下海;大家說的星星,是他族語中的「天空的眼睛」。他在《八代灣的神話》寫傳說故事、《冷海情深》面對重返家鄉的複雜情感,《老海人》則深入漂泊的海上靈魂,蘭嶼的海洋與自然,是他筆下不變的世界觀。

不論你來自哪裡,都會對你出生、成長的地方有一些童年記憶,這個記憶會主宰著每一個人成長過後的、不變的,對那座島嶼、那座城市、那個部落,有著很好很美麗的記憶。我的故事來自蘭嶼這座島嶼,島上的家族有起有落,我的家族是航海家族,我們很喜歡說故事。我的古典文學就是家族的傳說故事,從我的祖父開始跟我講起,他讓我愛上這座島嶼,他讓我認識了海洋、讓我認識了月亮跟潮汐的關係,他讓我從神話故事認識這個民族所謂的混沌時期。這些故事完全有別於希臘羅馬神話,我們也有自己的創世紀神話,我們也有造物、海洋之神,或是仙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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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很多在台灣寫作的人的作品,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城市星巴克咖啡的作品,你沒有風的感情、沒有雲的浪漫、沒有陽光的酷熱,因為你都在冷氣房;你感受不到颱風的魅力、颱風的好處,你看不到凶滔駭浪的壯觀,也看不到厚厚的雲層在山的那一頭的恐怖,因為你都在高樓大廈。而這些大自然所有的元素,構成了我小說裡非常重要的核心,用這個東西,變成一種對大眾既疏離、又貼切的世界。很多讀者會看不懂我的小說,你雖然天天看月亮,但你沒有下海,你不會知道月亮跟潮汐的親密關係在哪裡?台灣很多孩子會去游泳,但什麼叫漲潮什麼叫退潮?他們完全沒有概念。而這些都是我的小說世界,風、雲、雨、太陽、海浪、傳說故事。

由體感建構的海洋世界觀

很多人出生在燈光明亮的醫院,但我出生在黑暗的家屋,我躺在茅草上。我來到世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是媽媽、爸爸、祖父母和我說話,從第一句語言,開始發展我的聽覺,當我開始用眼睛看,我有了視覺。我還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會抱我到涼亭,跟我講故事,等到我會走路了,就會跟姊姊一起到海邊。海洋會把流汗的身體洗淨,海上變成我們的冷氣房,我自然而然學會游泳,會游泳後就會睜開眼睛,看模糊的魚。我們平常都睡在涼亭,爸爸去獵鬼頭刀的時候,所有部落的孩子就直接睡在灘頭。小時候沒有電,黑夜對我們來說是非常美的,一抬頭就看到的「星星」,在達悟族語裡沒有這個字,我們說那是「天空的眼睛」。一聽到浪的聲音,就知道現在是風平浪靜還是波濤洶湧,大自然就是這樣孕育我們的敏感度。

達悟族語沒有「星星」這個字,他們說那是「天空的眼睛」。

海的顏色在陸地上是湛藍的,可是湛藍是一種視覺美學,當然你從自然科學來說,那是經過太陽光折射。但我們是用體感認識大海,用身體去感受海,游到外海深處的時候,會有一種神祕的恐懼。到外海100次、1,000次,就會對環境熟悉,就會自然進入到我們講的很邪門的內化,那是大自然的靈氣,是黑色的美。全蘭嶼的人都知道關於月亮和潮汐的知識,上弦月是初一到十五,之後從下方慢慢消失,島上的男人就是靠這些海洋知識維生。潛水抓魚不要在退潮,退潮魚跑得很遠,因為魚也要去找食物吃啊。漲潮退潮的變化,可以帶來很多不同的物種,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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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人類有男性、女性,動物也有公有母,但我們的魚還要分類,有女人魚、男人魚,是指給女性、男性吃的魚,還有老人魚、孕婦魚。女人魚有公也有母,可是牠是美麗的,我們說女人吃的魚叫「真正的魚」。男人吃的魚也是有公有母,可是男人魚在我們族語叫作「不漂亮的魚」。這就是我們民族的美德,用美麗的魚來描寫女性,男人尊重女性,所以達悟的社會不是父權社會,我們是雙系的。月圓的時候我們去抓魚,魚的油脂會比較美麗,油脂很好,那是孕婦吃的魚。老人吃的魚腸子會臭臭的,這些魚可能是雜食或到處覓食,但我們要吃的是牠的內臟。

這就是蘭嶼人的海洋觀,你不用教蘭嶼人怎麼區分女人魚、男人魚,我們一看就知道,這是我們的基因。女性吃的魚是美麗的魚、彩色的魚、優雅的魚,這是我們對女性的愛,對祖母、媽媽的敬愛,對太太、女兒的尊重。就像島上的人稱呼彼此一定會附帶孩子或孫子的名字,說她是孩子的媽媽、孫子的祖母,不管男性女性都一樣,不會直接喊名字,因為我們要尊重他們是有孩子的人。

習慣背後都是很深的信仰

生命中有兩個影響我最深的人,一個是我姊姊的外祖父,我跟我姊姊是同父不同母,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瞎了,可是他確實是造船的好手、抓魚的好手,他定義男孩子就是在山裡筏木、海裡抓魚,這就是他定義男人的價值。還有一位是我祖父最小的弟弟,他是紅皮膚的孩子,傳說中他是被詛咒的嬰孩,一直活到我高中他才往生。他們的勞動力、他們的哲學一直影響著我,把身體帶到海上、把身體帶到森林、把身體帶到田裡。他們說要會做自己的船,你才叫作這個島嶼的男人。

達悟社會相當重視勞動力,除了潛水抓魚,夏曼也會到芋頭田工作。

海裡面有很多大魚,你不一定要傷害牠,這是我們的信仰。我們不會去射超過自己能力的魚,因為你的魚槍會被帶走,在能力可以掌握之內去抓一般的魚就好。捕到大魚會跟周圍的人說捕到小魚,要去捉魚也不會跟人家說我要去哪裡,因為魔鬼會聽到你的話,這些習慣背後都有很深的信仰。上禮拜另外一個部落的姪兒去打了一條受傷的浪人鯵,我就問他,你幹嘛去抓受傷的魚?後來我聽他講,那條魚也很難受了,也可能會死掉。可是從我的觀念來說,不去傷害已經受傷的人,也不傷害已經受傷的敵人,你要傷害是要在對等、健康的關係,他是我的仇人,也不能趁他生病的時候打他,更何況是動物。從蘭嶼人的觀念來說,人有人瑞,魚也有魚瑞。《白鯨記》裡的白鯨就是魚瑞,我不可否認那是非常好的小說,可是我的問題是,為什麼一定要殺白鯨?如果是我,我不會殺,我會對牠說,我看到你了,你走吧!一條鯨魚要活到那麼大,憑什麼用人類科技的力量、用野蠻去結束一個非常美麗的動物?我要問的是,為什麼?

談起海洋,夏曼有很深很深的愛,他說那是非海洋民族很難理解的情感。

記得國小的時候在學校看到一張世界地圖,太平洋被切了一半,我也不懂為什麼要把海切掉。2005年我前往南太平洋的庫克群島,在拉洛東加島的小書店找到以太平洋為中心的地圖,我很激動,我終於找到它了。這張地圖現在就掛在我的書房,我跟很多漢人朋友說這個故事,太平洋被切一半,很多人都無感。但我們是海洋民族,我們對於海,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感,那是你們很難想像的愛。

夏曼‧藍波安

1957年生,蘭嶼達悟族人,國立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淡江大學法文系畢業。文學作家、人類學者,島嶼民族科學工作坊的負責人。1992年出版第一本書《八代灣的神話》獲中研院史語所母語創作獎。《冷海情深》獲1997年聯合報讀書人年度十大好書、《老海人》獲2010年金鼎獎。另著有《黑色的翅膀》、《海浪的記憶》、《天空的眼睛》、《大海浮夢》、《大海之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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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整理|張以潔 

攝影|張藝霖、劉松

完整內容以及欲知更多島嶼敘事,請見La Vie2020年8月號島嶼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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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爾選物品牌「object」插旗台北中山!齊聚韓國人氣插畫家品牌,打造專屬風格日常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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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立於2013年的韓國首爾選物品牌「object」(오브젝트),宣布正式進軍台灣。台北一號店「object taipei store」將於2025年5月27日在台北中山區開幕,邀請大家走進這座來自首爾的原創熱點,感受來自設計背後的靈感與溫度。

自創立以來,object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被看見的平台。透過選品策畫、內容創作與展覽製作,object在韓國掀起「消費者共創」的文化浪潮,成為韓國文創圈的重要指標。而object相信,每一件設計作品都是創作者傾注心力的成果,期待消費者在選購與使用的過程中,能夠「思物而後行」,在日常裡與創作者建立起深刻連結,實踐生活美學與創作精神的融合。

繼 2022 年登陸日本大阪、2023 年插旗名古屋後,2025年迎來品牌創立第 12 年的同時,object 宣布正式進軍台灣。(圖片提供:object)
繼 2022 年登陸日本大阪、2023 年插旗名古屋後,2025年迎來品牌創立第 12 年的同時,object 宣布正式進軍台灣。(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tore」將於2025年5月27日在台北中山區開幕。(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tore」將於2025年5月27日在台北中山區開幕。(圖片提供:object)

打造專屬自己的日常配件

品牌首創的「wappen(와펜)」系列,自推出以來便受到全球市場的喜愛,掀起一波「創作者與消費者共創」的潮流。消費者可自由拼貼、組合使用於服飾、包款、手機袋等配件上,打造出專屬風格。此外,延續「思物而後行」理念,2024年推出的全新系列「PODO(포도) keyring」則以葡萄串連的意象為靈感,讓吊飾們能自由串接、隨心搭配,打造屬於自己的鑰匙圈與日常配件。

品牌首創的「wappen(와펜)」系列,自推出以來便受到全球市場的喜愛。(圖片提供:object)
品牌首創的「wappen(와펜)」系列,自推出以來便受到全球市場的喜愛。(圖片提供:ob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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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不論wappen、PODO keyring的圖像皆是插畫家與object設計團隊的原創設計,object希望透過這樣的過程,鼓勵每一位使用者成為創意的一環,為每一件作品注入思想與趣味,讓創作者與使用者之間有更深刻的連結。

(圖片提供:ob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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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韓國文創設計的最新趨勢

這一次object taipei store更與韓國總部同步,緊貼韓國文創設計的最新趨勢。首波帶來人氣陣容包括:主張生活SOSO就好,只有101號表情的SOSO STUDIO;以簡約線條與直白標語為人所知的INAPSQUARE;不刻意可愛卻充滿療癒力的 CHOIGOSIM 崔高興;曾與Gucci合作,獲得波隆納獎項、以詩意筆觸畫出狗狗靈魂的TEXTCONTEXT。

object taipei store首波帶來人氣陣容包括:SO SO STUDIO、崔高興,一次掌握韓國超人氣插畫家。(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tore首波帶來人氣陣容包括:SO SO STUDIO、崔高興,一次掌握韓國超人氣插畫家。(圖片提供:object)

快閃展覽object showroom同步登場

另外,除了object taipeistore,還有一處以快閃展覽為主的object showroom。首波展覽直接與object 弘大店接力,韓國插畫家 HAND IN GLOVE 首次海外展出,推出「HAND IN GLOVE 收藏家房間」讓人們從踏進object showroom開始,走進HAND IN GLOVE的秘密小房間、發掘各種生活中的可愛元素。

object taipei showroom 同步開幕,接續韓國弘大店的 Hand in Glove《Suzip》全球首次海外展出!(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howroom 同步開幕,接續韓國弘大店的 Hand in Glove《Suzip》全球首次海外展出!(圖片提供:object)
Hand in Glove 《Suzip》展覽(圖片提供:object)
Hand in Glove 《Suzip》展覽(圖片提供:object)
這次 Hand in Glove 還有台灣限定的小籠包、珍珠奶茶的商品,等你來收集!(圖片提供:object)
這次 Hand in Glove 還有台灣限定的小籠包、珍珠奶茶的商品,等你來收集!(圖片提供:object)

將與台灣創作者合作

object台北旗艦店除了展售多位韓國人氣插畫家的原創作品,未來,更企劃與台灣創作者進行更多的合作,讓消費者第一時間掌握韓國文創潮流以及韓國與台灣兩地創作者碰撞的精彩作品。

object taipei store 除了 wappen、PODO keyring 之外,還有其他韓國插畫家的人氣商品。(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tore 除了 wappen、PODO keyring 之外,還有其他韓國插畫家的人氣商品。(圖片提供:object)

object taipei store
地址|台北市中山區中山北路二段62巷32號1樓

object taipei showroom
地址|台北市中山區中山北路二段62巷25號1樓

營業時間|11:00 - 21:00(每日營業)
交通|雙連站1號出口 步行約 5 分鐘

資料提供|object、文字整理|Adela 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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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臺灣感性」?從影視作品到2025首爾國際書展主題,看見臺灣文化輸出的新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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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臺灣感性」作為2025首爾國際書展的策展主軸,這個詞彙背後所承載的文化意涵也逐漸引發關注。而「臺灣感性」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韓國人對臺灣的文化想像?這股感性潮流又與韓國自身的社會情境產生了哪些連結?

2025年首爾國際書展(Seoul International Book Fair, SIBF)將於6月18日至22日在首爾江南區的國際會議暨展示中心(COEX)盛大登場,由韓國出版協會(Korean Publishers Association,KPA)主辦,這項自1954年創辦、擁有近七十年歷史的書展,今年首度邀請臺灣擔任主題國,這也是臺灣繼2007年曼谷國際書展、2012年法國安古蘭國際漫畫節與2018年再次參與曼谷國際書展之後,第四次成為海外書展的主題國。

本屆首爾國際書展以「臺灣感性」(대만감성)為核心策展主題,由文化內容策進院主辦、台北書展基金會承辦,策展內容橫跨「文學、歷史、圖像、生活風格、土地與旅行、飲食與娛樂」六大面向,旨在向韓國讀者多角度展現臺灣文化的多元性與深層魅力。根據文策院公布的「2025韓國首爾書展臺灣主題國館徵件辦法」,主題選書的策展方向如下:「文學」關注新移民、LGBTQ+、社會階層、國家語言等多元議題;「歷史」聚焦臺韓共同關心的歷史記憶與人權議題;「圖像」涵蓋繪本與漫畫等視覺藝術表現;「生活風格」則呈現從窗花設計到巷弄風景的臺灣庶民日常與生活美學;「土地與旅行」引領讀者探索臺灣自然景觀與文化遺產的迷人風采;「飲食與娛樂」則展現臺灣獨有的飲食文化和影視創作能量。

隨著「臺灣感性」作為首爾國際書展的策展主軸,這個詞彙背後所承載的文化意涵也逐漸引發關注。近年來,「대만감성」在韓國網路社群間蔚為風潮,這一詞是由「臺灣」(대만)和「感性」(감성,有感覺、情感、感受性之意)組成,而「感性」在韓語中的意義不斷被擴大,出現「레트로 감성」(Retro復古+感性)一詞,指用現代的視角重新詮釋懷舊元素,將其賦予新的價值,創造出嶄新的魅力,意味著「感性」(감성)是一種復古情懷,強調老物件帶給我們的溫暖記憶與愉悅的情感連結。

許多赴台觀光的韓國遊客透過鏡頭捕捉下臺灣巷弄老宅、復古招牌、街邊攤車、鐵皮屋頂、交通工具等,這些臺灣人習以為常的日常景觀,在韓國人眼中卻展現出一種懷舊復古、親切溫暖、節奏緩慢且自然清新的浪漫生活氛圍。這樣的「臺灣感性」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韓國人對臺灣的文化想像?而這股感性潮流又與韓國自身的社會情境產生了哪些連結?

臺灣人習以為常的日常景觀,在韓國人眼中卻展現出一種懷舊復古、親切溫暖、節奏緩慢且自然清新的浪漫生活氛圍。(圖片截自NewJeans〈How Sweet〉MV)
臺灣人習以為常的日常景觀,在韓國人眼中卻展現出一種懷舊復古、親切溫暖、節奏緩慢且自然清新的浪漫生活氛圍。(圖片截自NewJeans〈How Sweet〉MV)

影視作品中對「臺灣感性」的再現

多部臺灣影視作品在情感呈現上,以溫柔內斂的筆觸描繪青春歲月中的愛戀與成長,例如《不能說秘密》(2007)、《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2011)、《我的少女時代》(2015),以及台劇《想見你》(2019),純真與苦澀交織的青春故事觸動心弦,在韓國上映後也引發熱烈迴響。其中,《不能說的秘密》、《那些年》與《想見你》更被翻拍為韓國版本,喚起一個個潛藏在巷弄、操場、老樹下的青春悸動,勾起觀眾對舊日美好時光的懷念。

↓ 韓劇《走進你的時間》翻拍自2019年的臺灣電視劇《想見你》
↓ 電影《妳是我眼中的蘋果》翻拍自2011年台灣同名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 電影《給我一首琴的時間》翻拍自2007年台灣同名電影《不能說的·秘密》

那麼,在韓國人鏡頭下,臺灣又會呈現出何種樣貌?2019年,韓國創作歌手Car, the garden來臺灣拍攝歌曲〈Tree〉的MV,畫面中捕捉了鐵軌、機車、鐵皮屋等臺灣街頭日常,甚至屋外晾曬的衣物也被賦予了詩意氛圍。2024年,韓國人氣女團NewJeans的作品〈How Sweet〉MV同樣選擇在臺灣取景,平交道、柑仔店與老舊街區的天橋構築出懷舊場景,將「臺灣感性」具象化為獨特的視覺敘事。

此外,韓國知名節目製作人羅英錫(羅PD)與演員金大明於2024年底合作拍攝YouTube節目《跟著大明尋味—臺灣篇》,足跡遍及臺北和臺南,共有三集內容,第二集〈如果不了解F感性就離開吧!極致F的城市臺南〉(F감성 모르면 나가라! 극 F의 도시 타이난)截至目前已有220萬次觀看,MBTI中F(Feeling)人相對於T(Thinking)人,在處事上較重視感受,故標題用「F」代指感性的意義。影片畫面出現了古色古香的小巷弄和廟宇、夜晚的公園閃閃發光的黃燈、放置在街邊的水槽、騎樓下坐紅色塑膠板凳吃熱炒的人們,這些生活細節勾勒出臺南的緩慢與溫潤。羅PD讚賞臺南現代建築與老屋共存的城市面貌,金大明則表示臺南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與安全感」,來到這樣的城市也會變得可愛,整個人都柔軟起來。這份源於日常、滲透在空氣與光影中的「臺灣感性」,正透過影視不斷被再現,持續在國際間傳遞與發酵。

臺灣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日常浪漫」

2024年來臺觀光的韓國旅客達100萬人次,僅次於香港和日本,位居第三,這足以反映出韓國人對臺灣旅遊的熱愛。為了推動臺灣旅遊,臺灣觀光局邀請Super Junior成員圭賢出演2024年的宣傳片《浪漫就在身邊》(낭만은 가까운 곳에)。影片中,圭賢造訪了早餐店、夜市、傳統市場、茶館、婚紗拍攝地點、歷史遺跡、寺廟和自然景觀等場所。影片開頭,圭賢在傳統早餐店品嚐包子和油條,隨後老闆熱情地對他說「好久不見」;畫面再轉至大稻埕,一對騎著機車的男女也和圭賢打招呼,展現出臺灣人獨有的親切與人情味。

影片中還有新婚夫妻在夕陽下的老車旁拍婚紗照,或在雨中撐著透明傘奔跑,並出現「比電影更像電影的婚紗照」的標語,將浪滿的定義重新詮釋,一場雨、一口小吃,也能成為人生裡最動人的浪漫時刻。

(圖片截自「낭만은 가까운 곳에」 2024 대만관광청 TVC 커플편 (Short ver.))
(圖片截自「낭만은 가까운 곳에」 2024 대만관광청 TVC 커플편 (Short ver.))

片中還有三位好友穿梭於公車、熱鬧的夜市攤位間,以及染上金黃餘暉的海邊;圭賢在市場水果攤前輕輕嗅聞著釋迦的香甜氣息,老闆則用傳統磅秤秤著新鮮翠綠的高麗菜。這些對臺灣人而言再熟悉不過的日常風景,在韓國觀眾眼中,卻轉化為一幕幕緩慢而悠長的生活剪影,細膩而真實地勾勒出一種專屬於臺灣的生活美學,宛如一首靜靜流動的詩,訴說著平凡卻充滿韻味的日常片刻。

同年,韓國獨立樂團HYUKOH(혁오)主唱兼吉他手吳赫也於臺北和平新生天橋拍攝婚紗照,在潮濕柏油路上的斑馬線奔馳,一旁還有公車與機車穿行,這些畫面呈現了自然與時尚相結合的生活感,無需刻意雕琢,日常的每一瞬間都充滿了浪漫。

臺灣是韓國「感性消費」的理想旅遊地

根據시사저널的報導〈‘감성’ ‘비움’ ‘창조적 소비’가 뜬다〉(感性、留白、創造性消費正在興起),「感性消費」在韓國大約於2010年前後興起,面對高房價與高物價等生活壓力,韓國的MZ世代(1980到2000年代出生的人)逐漸擺脫對奢華品牌的追求,轉而重視具有個性、創意與價值認同感的商品,透過這樣的消費方式來展現自身品味。

而這樣的消費傾向,與影視作品中所展現的「臺灣感性」不謀而合。從老巷弄、傳統市場、鐵皮屋、復古招牌,到各種充滿歲月痕跡的日常風景,這些我們稀鬆平常的「臺式美學」,在韓國人眼中卻散發著細膩溫柔的光暈,成為現代化洪流中難得的浪漫寄託,彷彿只要來到臺灣,那些被時代催促前行的疲憊身軀,就能暫時停下腳步,找回遺失的舊日記憶,得到一絲喘息安放的空間,使得臺灣漸漸成為當代韓國「感性消費」趨勢中的理想旅遊地。

我們稀鬆平常的「臺式美學」,在韓國人眼中卻散發著細膩溫柔的光暈。(圖片截自Car, the garden〈Tree〉MV)
(圖片截自Car, the garden〈Tree〉MV)

「臺灣感性」成為臺灣文化輸出的新標誌

「臺灣感性」作為一種跨越國界的文化語彙,不僅反映出韓國社會在面對快速變動與高度競爭的環境下,對臺灣生活節奏與保有懷舊氛圍的嚮往,也折射出臺灣自身文化的獨特價值。在媒體建構與文化交流的推波助瀾下,「臺灣感性」成為了臺灣文化輸出的新標誌,將日常生活的溫柔、美感與真實轉化為具有國際吸引力的文化敘事。隨著臺灣成為2025年首爾國際書展的主題國,這種感性正透過選書與策展的方式被具象呈現,臺灣創作者以細膩的筆觸與獨特的觀點,訴說著關於這片土地、人情與記憶的故事,進一步深化韓國讀者對臺灣文化的理解,顯示臺灣在全球文化舞台上的定位,正從被觀看者轉變為能主動輸出的敘事者。

2025首爾國際書展臺灣主題國館主視覺插畫由 Croter Illustration & Design Studio繪製,其以臺灣島嶼為敘事場景,插畫從書頁展開,串聯文學、生活、圖像、旅行、飲食與歷史六大感性。(圖片來源:文策院)
2025首爾國際書展臺灣主題國館主視覺插畫由 Croter Illustration & Design Studio繪製,其以臺灣島嶼為敘事場景,插畫從書頁展開,串聯文學、生活、圖像、旅行、飲食與歷史六大感性。(圖片來源:文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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