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藝術家袁廣鳴專訪:如何在日常戰爭中尋找幸福居所?

2024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藝術家袁廣鳴專訪:如何在日常戰爭中尋找幸福居所?

2024第60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以《處處都是外人》(Stranieri Ovunque–Foreigners Everywhere)為題,有著「不論走到何處都會遇到外國人」、「無論身在何處都感覺像外人」等多重意涵。台灣館由藝術家袁廣鳴代表參加,在居家般的展間帶來一場《日常戰爭》。這場關於家與戰爭的故事要如何訴說?除了台灣館,本屆雙年展又有哪些國家館不可錯過?

原本為監獄的普里奇歐尼宮邸(Palazzo delle Prigioni),在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展出之際,放入沙發、檯燈、沙灘椅等家具,竟浮現出家的感覺。但曾經,袁廣鳴認為自己不可能成家,「總覺得藝術家結婚就被綁住了,得乖乖做一個該死的中產階級上班族。」

這不是他第一次參展威尼斯雙年展,早在2003年就與李小鏡、鄭淑麗、李明維以聯展形式展出。回憶過往,他笑說當時和現在的太太熱戀中,想著展覽結束後要同遊水都。而也就在雙年展後的1、2年,兩人結婚了,「因為碰到對的人,就對婚姻不那麼懼怕。」

相隔近20年再度參展威尼斯雙年展,這次他獨挑大梁展出《袁廣鳴:日常戰爭》,身邊還多了太太與女兒。連他也沒想到,雙年展竟見證了生命與創作歷程的轉換。「成家之前,我的創作議題偏向個人自身的探討,而這一次關心跟探討的事情又更大更深。」

台灣館位在威尼斯聖馬可廣場附近的普里奇歐尼宮邸。(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台灣館位在威尼斯聖馬可廣場附近的普里奇歐尼宮邸。(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假」的日常演習,到「真」的日常戰爭

《袁廣鳴:日常戰爭》展出5件錄像、1件動力裝置、1件素描作品,作品呈現了防空演習、公民不服從運動、居家襲擊,更探討後資本主義、網路攻擊、氣候異常及族群紛爭等議題。內容不僅關於台灣,更是世界的不安、焦慮與現實寫照。

隨著近年烏俄戰爭、以哈衝突等國際政治動盪,不難聯想是否意有所指?事實並非如此,此次計畫早於2019年末成形並定名《日常戰爭》,名字源自此次亦展出的作品《日常演習》,雖拍攝「假」的戰爭演習,但他當時有感世界局勢與台灣狀況正朝向「很壞的」方向,日常演習會成為「真」的日常戰爭。

《日常演習》的警笛聲在步入展場前的樓梯間就可聽到,營造展題的不安氛圍。(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日常演習》的警笛聲在步入展場前的樓梯間就可聽到,營造展題的不安氛圍。(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原計畫舉辦個展的袁廣鳴,因接到臺北市立美術館邀約而參加威尼斯雙年展,也因此有策展人、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的當代藝術主管和資深策展人陳暢(Abby Chen)的加入,讓這次展出「不只是一個袁廣鳴個展」。陳暢首先提出展場不要太暗、要有椅子等家居式家具,讓袁廣鳴聯想到可以展出有以客廳為場景的《棲居如詩》,並把2018年個展時《向光》的白色椅子搬來,還加入餐桌動力裝置《預言》。

而從藝術家的角度,新作必然是放在展場最醒目處,原本袁廣鳴規劃入口為正反兩面大螢幕,正面播《日常戰爭》、反面為《扁平世界》,但陳暢建議輪播《日常演習》和拍攝太陽花學運的《佔領第561小時》,一來《日常演習》的警報聲可以讓觀眾在步入展場前就聽到,營造展題的不安氛圍;二來《佔領第561小時》是此次唯一有人的影像,即便展覽沉重,但至少有那麼一件作品,傳遞人的溫度,且人有辦法憑自己的力量做出改變。

(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袁廣鳴和陳暢的結識契機,源於陳暢曾在森美術館觀看《佔領第561小時》,不到6分鐘的錄像,她整整站作品前1個小時,也哭了1個小時。(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爆炸是毀滅與重建的一體兩面

此次帶來的兩件新作,正好窺見了袁廣鳴熟悉與嶄新的創作脈絡。《日常戰爭》在頂樓工作室打造11實景,呈現中產階級房間中發生的一場襲擊。爆炸在袁廣鳴的作品中並不少見,前作就有《棲居如詩》描述客廳午後莫名其妙爆炸、《明日樂園》炸毀形似迪士尼樂園的城堡。

(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日常戰爭》在袁廣鳴的淡水工作室打造1比1拍攝場景,內裝設定為「中產階級男性的單身套房」。(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他說《日常戰爭》是他決定做的「最後一次爆炸」,過去爆炸鏡頭皆固定不動,這次想開發單軸運動手臂,既然攝影機要運動,就得採實景拍攝,否則模型容易穿幫。再加上創作前就打定主意,要全部由自己完成,剛好也辦了研究休假,想要享受創作的快樂。既然全部要自己來,實景較好掌握,測試途中道具要是壞了,就再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即可。

至今採用了3次爆炸,不禁好奇他何以情有獨鍾?「會爆炸肯定和脆弱有關,也因為脆弱才會體現爆炸的威力。」相較於《日常戰爭》的爆炸明顯指向戰爭,《棲居如詩》則沒有政治象徵,可以是家庭主婦想把家炸毀的怨恨、地震摧毀家園的無情⋯⋯,不論哪種詮釋,都指向「家並不穩固」的概念。

(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棲居如詩》呈現客廳午後突然的一場爆炸,細看會發現場景為1公尺乘1公尺的水缸模型。(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他也說,「爆炸有毀滅和重建的意思,所以我使用到爆炸,一定都會用無縫循環(loop),讓爆炸有點像在夢裡面,可是又很真實。」若仔細觀看《日常戰爭》,會發現背景音是遊戲主在直播戰爭遊戲,影像裡的爆炸時而和聲音同步時而不同步,產生現實與夢境的游離,到底是現實還是遊戲場景?或許創作者本人也如遊戲主一般,嘻嘻哈哈地旁觀他人痛苦。

當代世界失去了距離來認識世界

另一件新作《扁平世界》以Google全球街景資料庫(Google Street View)將100個國家類似景貌的街景串接,製成10分鐘的「新公路電影」。每段影像皆由台灣開頭,再連接至世界各地,顯示在全球化、數位化的網路時代裡,世界竟是一個極度相似的「扁平世界」。

袁廣鳴從求學、任教到藝術創作,一直在處理技術與藝術的關係,也一直想著要做一件碰觸這個議題的作品。2006年他曾在台北當代藝術館策展《慢Slowtech》,內容是關於媒體及科技之中針對速度的「提問」或「反問」。「當代最主要的特徵就是速度,科技讓速度變快、生活變快,但我們卻失去了距離來認識世界。」他以米蘭.昆德拉的小說為例,當一 個人握上方向盤、踩下油門,在車子的狂駛速度中,身體就被拋棄了;反之在跑步時卻能深刻感受到身體。

套用至《扁平世界》,100個國家在10分鐘倏忽閃過,身體根本沒去過的國度,好似已經去過,漫漫網海資訊無垠,在家真能知曉天下事,「速度把距離刪除了,也把身體刪除了,但我們的古老身體其實是對於認識世界滿重要的一環。」他知道科技不會停止也並非反對進步,「對於所有的新媒體,只有以反身自省或批判的方式,才比較能進入新媒體的本質。」

《扁平世界》將100個國家類似景貌的街景串接,製成10分鐘的「新公路電影」。(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扁平世界》將100個國家類似景貌的街景串接,製成10分鐘的「新公路電影」。(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不過,和爆炸無關的《扁平世界》也採用了無縫循環,袁廣鳴說,無縫循環是他很喜歡的播映方式。他在大一曾有電影夢,大二發現電影是工業後隨即幻滅,「轉向錄像後,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抵抗電影。不是說電影不好,而是動態影像是不是還有更多可能的實驗?」大學暑假曾一口氣看了450部電影系必看經典電影,他發現不論電影或錄像,如今的經典都是當初的前衛,因此要做正是抵抗現在的經典,才有可能突破。

無縫循環即是跳脫傳統觀影體驗,要從哪個時間點開始觀看,想看很多遍或看個幾秒就走,都是自由的。他坦言,台灣館入口大螢幕輪播《日常演習》和《佔領第561小時》,類似電影院輪播的感覺起初他相當抗拒,本想在兩部片中間夾雜10秒閃光,但怕對觀眾造成干擾,最後接受了策展人的說服。

藝術家袁廣鳴(右)與策展人陳暢。(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藝術家袁廣鳴(右)與策展人陳暢。(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越幸福就越脆弱

想來好奇,如今已成家的袁廣鳴,談起家庭總笑容不斷,為何反而不斷在作品傳遞出家的脆弱與不穩定?他談起2007年突然動念拍攝父親,創作《逝去中的風景-經過》,兩年後父親過世了,而也就在同年的4個月前,他迎來女兒出生。

「生和死每個人都會遇到,只不過我比較倒楣短時間湊在一起。越幸福的時候,其實會越擔心,因為我知道幸福其實是脆弱的。」這個心境或許在最初命名作品就已明瞭,「它不是逝去的風景,而是逝去『中』的風景。幸福來的時候,我們當然想慢慢地掌握,但這是不可能的,你就是眼睜睜看著它慢慢逝去。」

身為外省二代,袁廣鳴從小父母離異,父親走了之後台灣就無親人。還好他結婚了,沒那麼孤單,不過太太是日本人、又住在廢墟改造的家,整修時看著遺留的物件,想像這戶人家以前最輝煌的樣子,不斷往返跳躍的時間線全部湧現,「對家的感觸很多,越幸福,就越脆弱。」但越脆弱,也越證明了幸福的得來不易,儘管無法停留於線性時間軸,卻可以定格在影像藝術,成為存在的提醒。

同場加映:不可錯過的5個國家館!

澳洲館《kith and kin》

威尼斯雙年展最高榮譽金獅獎,本屆雙雙獎落南半球原住民藝術家,主題館由4位紐西蘭毛利女性藝術家組成的Mataaho Collective奪下,國家館則頒給澳洲館。

黑白構成的靜謐展間是哀悼場所,中間水池平台上放置一落落澳洲原住民遭迫害的檔案。藝術家Archie Moore爬梳超過65,000年的家族親屬關係,用粉筆在四周牆面與天花板寫滿族譜,幽微傳遞原住民受迫害的歷史,同時印證不同族群的人類血親是如何彼此聯繫。評審團提及,族譜名字多達上千位,也提供了恢復原住民歷史的一絲可能。

(攝影:Matteo de Mayda,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攝影:Matteo de Mayda,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盧森堡館《A Comparative Dialogue Act》 

通常人們的看展預期,都是要欣賞一檔「已完成」的展覽,但盧森堡館的展出,開幕後才正要開始。由音樂人暨藝術家Andrea Mancini、藝術團隊Every Island聯手策劃,展館為一座鋼製舞台,數場駐地表演將接連登場。

貫串演出的元素為「聲音」,且僅以聲音作為溝通媒介,每次藝術家在舞台上留下的聲音,均會交給下一位登場者改編運用。展場既是表演場域,亦是藝術家的工作現場,也引人思考個人創作與集體協作間的辯證。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波蘭館《Repeat after Me II》

烏俄戰爭爆發後,不少藝術家以創作回應或表述立場,波蘭館卻選擇了一個另類形式——卡拉OK。現場不會聽到流行音樂,而是槍聲、導彈、嚎叫和爆炸,致命槍械的描述也成了歌詞。

波蘭館參展藝術團體Open Group,由6位烏克蘭藝術家組成,作品分別拍攝於20222024年,讓戰爭目擊者試圖重現武器聲音等「戰爭配樂」。這些聲音既是創傷延續與擴大的證明,更是戰火下的新語言,烏克蘭人得具備辨認這些聲音的能力才能生存。 

(攝影:Matteo de Mayda,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攝影:Matteo de Mayda,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馬爾他館《I WILL FOLLOW THE SHIP》

古老文明遇上最新AI科技將會如何?首位單獨代表馬爾他館的藝術家Matthew Attard,創作契機源於「還願供品」(ex-voto)的船隻塗鴉歷史圖像,這些圖像廣泛出現於馬爾他教堂外牆,據說是船員為求庇蔭所繪。

展名的「I」(我)在英文讀音與「eye」(眼睛)相同,他以現代眼動儀器作為繪圖工具,並和古老船隻圖像對比;現場亦有QR Code,觀眾可以掃描繪製自己的地圖。透過科技工具航行於資訊大海,相比古老技術甚至信仰,是更精準或迷航?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羅馬尼亞館《WHAT WORK IS》 

探討工作意義的展名,想必又是關於勞動議題的沉重內容?實際走進羅馬尼亞館,40幅繪畫與數個馬賽克建築模型,幽暗色調本以為如腦中所想,細看才發現畫中人物都在工作中打盹、打牌— 這不是工作場景,而是休息景象。

由羅馬尼亞藝術家erban Savu聯手比利時布魯塞爾設計工作室Atelier Brenda,在這些偏離傳統社會主義勞動敘事的作品中,爬梳工作與休閒的曖昧關係。儘管展名探問「工作是什麼?」或許種種作品指向的是另一種可能:工作也可以不是什麼。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攝影:Andrea Avezzù,圖片提供:La Biennale di Venezia)

文|張以潔
攝影|Matteo de MaydaMarco ZorzanelloAndrea Avezzù
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La Biennale di Venez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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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亞紀畫廊群展《纏 繞 - 日本女性抽象》將於2025年2月28日揭幕,展出自20世紀初至今6位日本藝術家的創作,聚焦跨時代女性在抽象藝術中的不同嘗試,窺見女性在社會中的角色與經驗轉變。

從百年藝術窺見日本女性群像

在日本的社會氛圍下,藝術流派長期由男性主導,而現實主義更是其中的主流,導致女性抽象藝術家直至近年才逐漸獲得重視。儘管面臨多重挑戰與偏見,這些女性藝術家們或引領藝術革命、或自絕於流派之外,致力創造超越時代的視覺語言,推動抽象藝術形式與概念的轉變。

《纏    繞 - 日本女性抽象》展覽圍繞6位不同時代的日本女性藝術家展開,引用俳句中的「纏繞」意象命名,並著重於女性藝術家的二元性,凸顯他們如何表達藝術與自我獨立的理念。從20世紀早期藝術家至當代備受歡迎的年輕藝術家,觀眾能看見女性逐步擺脫男性視角的審視與規範,為觀眾、也為自己的身體留下空白的思考空間,並藉由藝術表達探索女性經驗。

山沢栄子

展覽從日本第一位女性攝影家山沢栄子(Yamazawa Eiko, 1899-1995)的作品開始,其融合幾何抽象和日常風景,將物件、布料、紙材、植物等組成如繪畫般的表面,開拓出與彼時日本男性攝影家相距極大的獨特領域。

1920至30年代巴黎和紐約等地的藝術家,以「非具象」為創作特色,透過線條、形狀與顏色作為共同語言,發展出趨近於形而上的美學風格。而山沢栄子在攝影中所追求的多材質共存、繪畫性與深度兼具,正是反映出了他所經歷的時代背景。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山沢栄子《What I am doing No.78》(圖片提供:Each Modern亞紀畫廊)

時代終於跟上我了。即使跟不上也無所謂。——山沢栄子《朝日新聞》夕刊1992年9月12日

田中敦子

作為具體派早期成員的田中敦子(Tanaka Atsuko, 1932-2005),是日本少數與男性共同成立流派組織的女性藝術家,其作品為有機型態、抽象線條藝術開闢了新的道路。田中敦子的藝術受到戰後物質富裕與科技衝擊帶來的城市生活,僅僅透過圓形的排列變化、膨脹與脈動,其作品就能傳遞出奔騰、狂暴的活力。正如他於具體派展覽上推出的《電器服Electric Dress》(1956),田中敦子將表達的渴望以嶄新的實驗形式呈現,透過直接的身體性反應當時的物質文化,如同一座概念化的城市網絡。

木下佳通代

時間來到1980年代,木下佳通代(Kinoshita Kazuyo, 1939-1994)在德國舉辦完備受矚目的觀念攝影個展後,摒棄了攝影這個媒介,轉而開始創作粉彩繪畫。他探索線條與顏色的微妙關係,在不斷的創作與重組中找到新的表達方式;在後期的繪畫中,木下佳通代的作品趨向自由與神秘,強調空間感在平面上的重要性與身體的垂直運動,引領觀眾進入更深遠的意識境界。

木下佳通代橫跨攝影和繪畫的實踐,否定空間的主觀與客觀界限,持續探究自我、存在與虛無間的關係。1990年代,木下佳通代被診斷出乳癌,他拒絕手術並持續創作、辦展,最終於1994年離世。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木下佳通代《’86-CA350》(圖片提供:Each Modern亞紀畫廊)

水上愛美

在年輕一代的藝術家中,水上愛美(Mizukami Emi, b. 1992)以塗抹與抹去的創作方式,塑造鮮明的個人風格。他的畫作雖然被層層顏料覆蓋,但仍能辨別最底層的繪畫主題,讓每幅作品都擁有多重解讀的可能性。在水上愛美的作品中,被抹去的筆畫與畫面裡的時空都是創作的一部分,也是無限的存在。

水上愛美曾入選2022年上野之森美術館的「VOCA」,其後參加多次國際展覽,包括亞紀畫廊群展「盜夢者Paprika」、Nowhere NYC群展「Letters, Lights, Travels on the Street」、維也納PINA群展「4649 at Pina」、倫敦Herald St群展「Condo」、Ehrlich Steinberg個展「Million Bubbles」、King’s Leap個展「Pale Phantom」等。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水上愛美《good human》(圖片提供:Each Modern亞紀畫廊)

土取郁香

土取郁香(Tsuchitori Fumika, b. 1995)則將作品分為「我與你」和「場景」兩大系列,前者探討親密關係,後者從風景中提取元素。其畫作的主體與對象互相交織,彷彿溶解於顫動的線條與斑駁的顏色中,兩者既融合又孤獨、濃烈卻又短暫,暗示著界線模糊的關係。創作媒材上,土取郁香使用噴霧和油畫顏料進行實驗性堆疊,塑造出具有感官性的畫面,比喻人類互動中的雙重性。

土取郁香至今重要個展包括東京三越當代畫廊「Frames and Breath」、東京WAITINGROOM「Sleeping with me holding in my arms, Silence」,也參與過福岡美術館「Collectors III -Turning the World-」、東京國立現代美術館「日本現代美術私観:高橋龍太郎收藏」、京都美術館「Kyoto Art for Tomorrow」等聯展。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土取郁香《I and You, 2025》(圖片提供:Each Modern亞紀畫廊)

大久保紗也

同樣從具象的人出發,大久保紗也(Okubo Saya, b. 1992)的作品經常描繪來自神話、音樂、戲劇中的定格人體與部位,或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種人體姿勢畫作。多年前一場嚴重車禍,讓大久保紗也在恢復過程中重新思考理解與被理解的困難,並圍繞自我故事展開創作。大久保紗也將自己的創作描述為「探索事物的存在和現實的行為」,透過層層堆疊、磨研、剝離,使畫面同時具有鮮明強烈的線條與流動豐富的塊面,以及前後快慢的視覺對比。

2017年,大久保紗也獲得第四屆CAF大獎白石正美獎。至今重要個展包括東京三越當代畫廊「Leimotiv」、京都蔦屋書店畫廊「Replicas that tell a story」、東京WAITINGROOM「月光之盒」 ,以及東京WALL_alternative「RE:FACTORY_2」、東京WHAT MUSEUM「TAKEUCHI COLLECTION」等聯展。

日本女性抽象藝術群展《纏繞》!從橫跨百年6位藝術家一探日本女性群像
大久保紗也《Woman with a Plate》(圖片提供:Each Modern亞紀畫廊)

纏    繞 - 日本女性抽象

展覽日期|2025/2/28–2025/4/2
展覽地點|Each Modern亞紀畫廊(台北市大安區敦化南路二段97號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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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繼2024年代表台灣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後,袁廣鳴帶著當時展出的《日常戰爭》、《扁平世界》以及全新創作《呼吸的黑洞》,於2025年2月15日至5月17日舉辦個展「向黑潛行」。

黑暗象徵恐懼與未知,同時也孕育著希望

本次展覽延續袁廣鳴對影像與感知的探索,以「黑」作為光的反思,重新審視觀看的本質。藝術家於2018年的作品《向光》與《向黑》分別呈現光的極端狀態:前者描繪核爆強光如何摧毀觀看能力,後者則透過黑暗引導觀者開啟新的感知方式。而在「向黑潛行」中,「黑」不僅貫串整個旅程,更是一種觀看的重構——它象徵恐懼、脆弱與未知,然而即使被黑暗包裹,個體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延伸閱讀 >>> 2024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藝術家袁廣鳴專訪:如何在日常戰爭中尋找幸福居所?

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向黑潛行」展覽主視覺(圖片提供:TKG+)

展覽中的三件作品圍繞黑暗的不同面向展開:《日常戰爭》揭示日常空間中的危機與裂縫;《呼吸的黑洞》將黑暗描繪為孕育希望與生命的原初場域;《扁平世界》裡的黑暗,則隱匿於全球化技術體系的深處,呈現疏離與漂浮的矛盾狀態。這是一場關於當代生存狀態的深刻對話,觀者將在影像與裝置間,感受黑暗的多重隱喻。

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扁平世界》於2024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的展覽現場(圖片提供:臺北市立美術館)

《日常戰爭》

展覽從《日常戰爭》的影像敘事展開。這件單頻道錄像作品描繪了一個中產階級男性的單身套房,在表面秩序井然的日常場景中,無形的力量悄然降臨,光線閃爍、牆壁破裂、家具傾覆,房間轉瞬間化為廢墟。片刻之後,一切重回初始狀態,彷彿災難從未發生。循環的敘事結構巧妙模糊了日常與災難、真實與虛構的界限,營造出一種荒謬卻真實的緊張感,揭示出戰爭並非遠離的真實,而是日常生活中無聲的裂縫,逐步侵蝕我們的感知與存在。

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日常戰爭Everyday War》,2024(圖片提供:TKG+)

《扁平世界》

錄像作品《扁平世界》以Google街景資料庫為基礎,透過固定的線性透視與穩定運動,將100個國家305街景串聯,如流動的地圖般快速切換,消解了地理的深度與身體的在場感。地圖從地方記憶與傳說的載體,變為技術與權力的象徵;觀看則退化為點對點的跳躍,空間的厚度與情感隨之消失。影片的循環結構隱喻全球化秩序的幻象,連續的街景成為現代技術體系的象徵,揭示現代觀看方式的壓縮與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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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平世界Flat World》,2024(圖片提供:TKG+)

《呼吸的黑洞》

《呼吸的黑洞》延續並深化了袁廣鳴1995年作品《呼吸的黑光》的概念,將物理上不可能存在的「黑光」具象化為一個律動場域。隨著機械驅動,作品中的鋁板緩慢移動,牆面上的光暈隨之擴張、收縮,宛如黑洞呼吸一般。這片律動的黑暗,呈現了它吞噬一切,卻又作為生命力場域的雙重屬性,而觀者的視覺邊界被模糊、身體感知重新啟動,重新想像對於黑暗的固有認知。

袁廣鳴個展「向黑潛行」將登場!展出3件影像與裝置:即使被黑暗包裹,仍能向著希望堅毅潛行
《呼吸的黑洞Breathing Black Hole》,1995-2024(圖片提供:TKG+)

向黑潛行 — 袁廣鳴個展

展覽日期|2025.02.15 – 05.17
展覽地點|TKG+(台北市內湖區瑞光路548巷15號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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