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與舞者們」周書毅 ✕ 「微光製造」李尹櫻、王宇光對談——這些年我們走下舞台,在城市山海跳舞

「周先生與舞者們」周書毅 ✕ 「微光製造」李尹櫻、王宇光對談:這些年我們走下舞台,在城市山海跳舞!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當「現代舞」舞出劇場,會發生什麼?與活生生的人和世界,能碰撞出什麼火花?14年來帶著舞作《1875 拉威爾與波麗露》巡演全台130場的周書毅,和創作之外持續在非典型場域帶大眾「到處跳舞」的舞團「微光製造」,聊聊跨出舒適圈,去到人群中起舞的困難與好玩、思考與軼事, 一路上給出與收穫的,又如何帶來如舞步般瞬間卻永恆的能量。

2006年,周書毅的舞作《1875 拉威爾與波麗露》誕生,於倫敦沙德勒之井劇院、紐約秋季舞蹈藝術節等現代舞殿堂得獎、演出後,回台轉向土地與人群,陸續以2010年起的「舞蹈旅行計劃」、2011年重啟的「波麗露在高雄」之名,與舞團「周先生與舞者們」上山下海、出城入市,從沿海的小港機場到茂林最深處的部落,3年來深入高雄38區,10月初,回到衛武營演繹劇場版最終場作為完美落幕。

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2024年10月「波麗露在高雄」歷經3年56場巡演後,重回衛武營上演最終場「劇場重製版」,也將一路上遇見的許多觀眾第一次帶進劇院看了一場現代舞。(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另一頭,2019年舞者王宇光、李尹櫻成立舞團「微光製造」,從台東鹿野神社、崑慈堂的廟埕、墾丁南灣沙灘,跳到巡演途中的德國、日本,甚至疫情間的線上會議室,帶領全齡素人大眾探索肢體,11月底也在衛武營戶外劇場,和社區社團「省北舞藝」的媽媽們演繹《半島來跳舞》。

跳了、編了一輩子舞的3人,認真相信肢體的力量,也用各自的方式大聲和世界分享。

微光製造在臺北松菸。(攝影:林育全)
微光製造在臺北松菸。(攝影:林育全)

Q:最初,走出劇場跳舞的起心動念是?

 書毅 當初海外演出回來之後,還沒有找到其他機會,但又覺得這個作品還有一些可能——所以就上街了!2010年第一次在板橋火車站演出。其實最初就是想用一個較低成本的方式,讓作品還可以活下來。

 尹櫻 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學舞是辛苦的,可是當我有一些想像或生活的情緒在心裡時,都可以通過身體去表達出來。但每當邀請媽媽或長輩一起動身體,大家滿常會說「啊,我不會啦!那太難了」,好像「跳舞」是為了某一特定人群而存在,那時就想,能不能撐出一個空間,讓大家也可以在裡面很自在、什麼也不用想地,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說話?

微光製造於日本城崎,尹櫻(圖中)帶領大家透過跳舞探索肢體 。(攝影:陳韋勝)
微光製造於日本城崎,尹櫻(圖中)帶領大家透過跳舞探索肢體 。(攝影:陳韋勝)

Q:這些年下來,演出/教學模式如何確立?如何選擇跳舞的地點?

 書毅 「波麗露在高雄」沒有搭台、沒有燈光,每場演出半小時多,內容約20%會因場地變化,譬如服裝、走位、進場方式。最近一直有人跟我說這計畫很「永續」,但我覺得其實就是回到一個「比較簡單的溝通方式」。舞蹈的觀眾有很大的城鄉差距,台北以外的地方,比較少有機會能去進入所謂「現代舞蹈」或是「當代藝術」的思考,但不代表他們沒有這個想像力,所以就想從民眾生活中熟悉的場域切入,讓大家對於表演空間的理解不會很有距離感。

這些年,不少地方還是會期盼看到一個「形式」,有廟宇會說:下次早點講,我們就幫你準備舞台還有雷射燈啦(笑)!大家已經離開所謂「日常的藝術參與」很遠,公共空間有很多規定,不能有金錢交易、街頭藝人只能在特定一條街道⋯⋯,某種程度也違反了藝術表演的自由。所以我很強迫自己一定要去向公園處、路燈處、海港局等等申請很難的場地,去衝撞公共空間的自由度。

地點上,我們會蒐集在地人的推薦、IG發問的回覆、舞者的兒時記憶,我騎摩托車一個個去場勘、拜訪,有餘力時也會先到在地學校或老人服務中心、原住民文化健康站教舞蹈課,要費很大力氣、許多溝通才能獲得一個表演空間,但是有趣、正向的。

 宇光 我們從好小開始、跳了好久的舞,一直都是在有架高和彈性的地板上、在鏡子前跳,這是很有安全感的模式,但也希望試試去戶外,透過身體來擾動一下場域和其中的人。

每一次的形式完全不同,在衛武營,嘗試因應建築的弧度線條設計隊形或動作;在松山文創園區,一邊是古蹟,另一邊是誠品現代化的商場,我們就選在中間,讓人們因為我們而停下來觀看、甚至是參與;在淡水雲門劇場,當然有非常完整的排練場,但我們刻意不要在裡面,而是在夜晚和大家一起吹風、看夕陽落下來、在草地上打滾,雖然身在劇場,但是把在劇場裡面的事搬到外面做。

有時也會和我們的創作有關聯,試過在《捺撇》德國巡演時,演出前先請觀眾嘗試舞作中的雙人舞步,兩個人把重心依靠在彼此身上移動,透過觀察施力的模式,發掘自己是不是自我意識太高或太過小心等等,更加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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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跳舞」在淡水雲門劇場。(圖片提供:雲門,攝影:周嘉慧)

Q:在戶外跳舞,天氣之外,最難的是什麼?

 書毅 找觀眾!我們說「跳舞給『你』看」,但那個「你」在哪裡?如果和左鄰右舍說「欸等一下那邊有抽獎」,大家都會去嘛,但如果說「那邊有舞蹈表演」,其實大家不一定會踏出門。

我問了好多觀眾為何會來,多半都是因為有一些「關鍵人物」推薦,譬如老師、里長的廣播,廟和區公所的LED燈字卡,傳統海報對於社區也還是很有效,但不能貼在連鎖的喔,要找到在地人會吃的麵店、小吃攤,為此我不知道吃了多少紅豆餅(笑)。我們也突破了很多幾百人的社區LINE群組,還有混入一些臉書社團,「我是楠梓人」、「我是旗津人」,我已經當了很多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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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於蚵仔寮藍色公路前廣場演出。周書毅分享,演出中在出現「大叫」等人們共有情緒的橋段,很容易引起共鳴,每當結尾時,舞者把一個可能是氣球或風箏的「無形」物件傳遞給觀眾,這般互動也總是讓大家莫名快樂,拉近距離。(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

 尹櫻 一開始真的會像「跟會仔」,慢慢往外擴散,要先找到在地一群有運動習慣的人,或許是打太極或跳廣場舞的阿姨叔叔,打聽他們什麼時候、會習慣聚集在哪個空間?然後大家真的非常習慣用LINE,會問能不能把資訊做成長輩圖比較好傳(笑)?因為對於用身體表達這件事不熟悉,大家習慣還是要找個伴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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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跳舞」在台北松山文創園區。每堂課尹櫻都會引導大家以一人、雙人或一群人的有趣方式,感受和探索肢體及流動其中的情緒,找到和自己身體對話的自在方法。(攝影:林育全)

Q:如何消弭人們對舞蹈的距離感?

 書毅 跳舞本來就不遠,只是有沒有機會去試試看,那無論如何,我先創造「欣賞」的機會。我從來不會強調「環境劇場」之類的專有名詞,只是把那個「公共性」給喚醒,有人會自己帶椅子、野餐墊,有人站很遠,有人在他家2樓打開窗戶看——大家支持表演的自由,也是實現觀看的自由。

 尹櫻 每次在一些基本練習後,會引導大家找到身體可以「往外撐開」的空間,可能是手再往外劃一點、再跑更遠一點,或所有人共同去創造出一個自己完成不了的動作——「好玩」很重要,覺得有趣才有辦法更打開身體。然後不論前面玩得多瘋狂、多累、多髒,最後一定會選一首音樂,請大家閉上眼睛、為自己跳支舞。

 宇光 身體很容易成為一種「相對」,開始社會化後,我們的身體就不斷被比較、規範、限制、觀看跟被觀看——可在此之前,我們其實很用力地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一團肉體學會如何爬行,身體是我們的武器,是很重要的實驗、犯錯跟認識世界的方式。每次尹櫻請大家閉上眼睛,不論年齡、性別、文化背景,人們的表情總是非常吸引我,他們真的在享受自己的身體,沒有人評論你好不好看,你只跟自己的身體對話,那一刻是非常珍貴且「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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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跳舞」於台東鹿野龍田崑慈堂的廟埕。宇光說,其實「有時候是我們選場地,有時候是場地選我們」,常會覺得和每個場域、地方的人相遇都是「一起透過身體來交個朋友」的珍貴緣分。(攝影:彭柏璋)

Q:這一切給不同場域的人群帶來什麼擾動?反過來對你們自身來說呢?

 書毅 有小朋友從3歲看到6歲、國中看到高中,跟著我們去過山上的那瑪夏、茂林,很多人都有因為這個計畫而移動到另一個不熟悉的區域,更認識自己出生的城市還有這座島嶼。

10月在衛武營剛落幕的劇場版,很多看過的觀眾都回來了,高雄38區都有,連唯一因山陀兒颱風還沒去到的那瑪夏也有(編按:已於2024/12/11前往順利完成演出,至此,已完整波麗路在高雄的拼圖)。那兩天加起來大概900位觀眾,其實不如有些戶外單場人數多,但我問誰是第一次買現代舞的票進劇場?超過1/3的人舉起手,已經非常感動。

「波麗露在高雄」重回衛武營上演的最終場「劇場重製版」。(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波麗露在高雄」重回衛武營上演的最終場「劇場重製版」。(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尹櫻 今年有到東部幾間學校分享舞蹈,很多隔代教養、或跟家裡關係不是那麼親近的孩子,上完課後家長們很開心在群組分享,孩子回去表演今天跳了什麼,舞蹈讓他們在日常對峙、凝滯的互動之外,有了不一樣的對話;還有前一堂課才拒絕脫掉鞋襪、嚴肅的媽媽,下一堂課很開心拉了很多人來——找到跟身體的相處方式時,喜悅是會散發出來、想跟他人分享的。

舞蹈好像就是這樣,因為有趣而一直往下滾動,看見每個人不同的樣子,對我自己來說也好像是一個不斷在換氣跟呼吸的過程。

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李尹櫻。(圖片提供:微光製造)

 書毅 也有一天可能不會再有力氣,或發現這座城市已經不需要了,但「推廣」每個世代都不會停,也要靠不同藝術家發展自己的方式,像尹櫻、宇光就是很直接讓大家可以「參與」。作為一個移居者,我也一直很鼓勵在地人自己做,很開心高雄現在滿多人開始在做舞蹈公開課,不管收費與否,有多種讓民眾進入的機會,都會對未來的舞蹈打開更多選項。

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周書毅。(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宇光  書毅當年在板橋車站的那場演出,我其實有作為粉絲在現場看(笑)。那時我想,哇~這個作品可以從紐約、倫敦,帶著這麼多舞者,回到一個沒有燈光、沒有舞蹈地板的車站大廳,非常了不起,從2010年到現在我都這樣認為,也持續思考,怎麼可以透過空間和場域去試探,把作品的更多樣貌、可能性不斷打開?微光的網站有做一個地圖,只要去過就會在地圖上釘一個圖釘,希望未來越來越多地方可以有「到處跳舞」的痕跡。

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王宇光。(圖片提供:微光製造)

周書毅
編舞家、舞者。從身體出發,用舞蹈作為與世界溝通的語言,關注人與社會環境之間的關係。編創聚焦叩問生命的價值,提出「屬於亞洲的身體語彙」,並以劇場、非傳統劇場、舞蹈錄像等形式呈現,持續以移地移居創作的方式遊走各地。編創作品《Break & Break!無用之地》於2019年獲台新藝術獎表演藝術獎。2020年迄今受邀擔任衛武營首位駐地藝術家,移居南方。

王宇光、李尹櫻
曾任雲門2專職舞者,擁有十多年表演經驗,2019年共同創辦舞團「微光製造」,透過長年對身體的敏感度,專注當代舞蹈創作與藝術推廣,近作《捺撇》、《人之島》備受國際矚目,同時持續為素人與樂齡舉辦課程,推動與發展「到處舞蹈」長期藝術推廣計畫計畫,對身體探索、提問,讓藝術生活化,從認識自己的呼吸開始,透過身體製造微光。

採訪整理|李尤 攝影|Chang Chih CHEN陳長志、林育全、彭柏璋、周嘉慧
圖片提供|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微光製造、雲門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4/12月號《紙上策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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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劇場界掀起風暴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源自 Yann Martel 榮獲布克獎的同名小說,繼李安導演改編為奧斯卡獲獎電影後,舞台劇版以全然不同的語彙與形式,開展另一場關於信念與生存的寓言旅程。這部作品自2019年於英國首演以來,憑藉精湛的視覺藝術、創新戲偶技術與深刻的生命哲思,迅速征服倫敦西區、百老匯,並榮獲5項奧利弗獎與3項東尼獎,《少年PI的奇幻漂流》完美結合了奇幻冒險與人性探索,首度亞洲巡演即將來到臺中國家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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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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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如何為真?讓戲偶在舞台上活起來

這齣戲的獨特之處在於即使操偶師在觀眾面前清晰可見,卻依然能讓觀眾「相信」老虎是真的。如同隨團導演Gabriella Bird所說:「這部劇的製作很大程度上仰賴表演、戲偶與技術團隊之間極度緊密的合作,但舞台上的許多場景卻簡單得令人驚嘆。我們運用演員與觀眾的想像力,讓PI的故事在一個共享的實時空間中活了起來。」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隨團偶戲指導Tom Stacy回應道:「這正是這齣戲最美麗的元素之一——觀眾相信這些動物是真的,讓他們更深入沉浸在故事中。觀眾的想像力也成為了整個演出的一部分。在戲開始時,全體演員會共同操作蝴蝶,溫柔地引導觀眾進入我們的視覺敘事語言。接著,逐步引介各種動物戲偶,當理查.帕克登場時,觀眾已經熟悉並接受這套表演語言與戲偶系統。」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Ellie Kurttz)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Ellie Kurttz)

Tom分享,團隊透過密集的表演訓練,建立內在節奏與即興協作能力,例如理查.帕克是由三位操偶師同時操控,整個演出周期最多更有八人輪替,負責主要戲偶操作的團隊會針對每一隻動物做深入角色建構。以老虎為例,會研究牠在各種情境下的反應模式。Tom說,「當我們將這些心理層面的觀察與實際的肢體操作結合,操偶師就能真正『化身』為一隻活生生的動物。」

以及從排練第一天起,就需要建立的三個操偶核心——呼吸、思想與動作,Tom說:「呼吸是賦予戲偶生命的關鍵,操偶師在演出中都佩戴麥克風,透過同步呼吸、聲音和動作,營造出讓觀眾感受到動物正『活著』的能量;而眼神、耳朵、尾巴的細微反應則傳達角色的思想與意圖;動作則要兼具力量與靈活性,使戲偶的跳躍、奔跑與伸展栩栩如生。」這三大核心使得舞台上的戲偶不僅是動物,更承載了情緒與人性。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戲偶設計與製作—— 讓動物充滿動感、生命力的祕密材料

這些戲偶的設計與製作,也是一場藝術與工程的奇蹟,每隻戲偶從骨架結構、材質選擇、關節設計到上色細節都極為講究。戲偶總監Aga Fraczak分享,戲偶特別選用了「plastozote泡棉」,因其重量輕盈且堅固,能讓操偶師在長時間、高強度表演中能保持舒適與安全,完成跳躍和奔跑等動作,「同時它也非常好操作、易塑高,能透過雕刻、壓紋、加熱重新塑形等方式,讓我們把腦海中的設計概念轉化成具象。」整個團隊歷經五個月的密集工作,同時動員8~12 位製作人員,方能完成所有戲偶製作,Aga也強調,製作最大的挑戰在於,將多個零件組裝後依然能靈活活動,這需進行大量測試與調整,以確保整體的協調與表演流暢度。

最後Gabriella提到沒有一場演出是重複的,因為不同的演員與操偶師組合會帶來新的詮釋與火花,「而無論我們走到哪裡,總能遇見被這段故事感動、驚喜、甚至轉化的觀眾。能與他們共享這段旅程,是莫大的喜悅。」《少年PI的奇幻漂流》邀請你走入臺中國家歌劇院,親身感受那份觸動人心的真實魔法,與少年PI和理查.帕克一同踏上奇幻旅程。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攝影:Johan Persson)

2025夏日放/FUN時光—《少年PI的奇幻漂流》

演出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大劇院

演出時間|2025/07/31(四)19:30、08/01(五)19:30、08/02(六)14:30、08/02(六)19:30、8/03(日)14:30

文|黃阡卉 圖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 攝影|Johan Persson、Ellie Kurt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