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說家赫胥黎為克里希那穆提哲學作品《最初與最後的自由》寫序，其中明確指出科學所用的說明符號是「精心挑選、小心分析並逐步引用」，而宗教與政治團體選擇的符號則為了刻意排除外人。赫胥黎寫下這些文字是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當時政治與宗教團體相互結盟對抗敵人，一起揮舞帶有各種圖騰的旗幟與標識。然而，其觀點今日仍正中要害。人類進入後工業時期，科技劇烈衝撞主宰整個社會，像是藍牙標誌這類新標誌或是推特井字號這類有了新意義的舊標誌屢見不鮮，逐漸改變了我們生活中與人溝通的方式。

但是一開始到底是什麼讓社會與文化建造出符號系統，這些符號雖好用卻有潛在危險，今天符號系統比過往更多，大約上個世紀哲學家才開始思考這些符號到底代表什麼意思，他們的研究不僅龐大而且通常難以理解。瑞士哲學家索緒爾主張每個符號代表的意思基本上相當隨意，也就是象徵某樣實體的符號，其實與想要描述的物件本身沒有直接關係，像是卍字這種古老符號本來象徵健康，最後卻變成代表納粹黨團的佩章，現在任何看到卍字的人會以為背後夾帶黑暗仇恨的訊息，與原本的意思全然脫鉤。然而，所有符號本身真的只是簡單的幾何圖騰。

隨著科技進步，生活步調越來越有效率，為了讓不同的文化與語言更貼近彼此，標誌與符號的使用只會越來越廣泛。但我們要記住赫胥黎在二十世紀中提出的警告，人類對非語言溝通的依賴日漸增加最終導向何方？探究與預測上述提問將非常有趣，也歡迎讀者們一起思考。

認識卍字符的故事

卍字符是近代人類歷史上最爭議的圖示之一，事實上這個符號已經使用超過三千年，來自古城特洛伊的手工藝品如陶器和錢幣顯示最早在西元前1000年這個符號就已經很普遍了，這個符號慢慢被世界各地許多文化吸收，包含中國、日本、印度、美國原住民與歐洲，分別象徵太陽、雷電、基督教十字架與鍊金術。

這個符號與東南亞文化的連結特別強烈，卍字符反覆出現，最常見是用為幸運符，直到今日仍存在印度教、佛教與祆教信仰中，僅在政治活動中偶爾遭禁用。

當然，卍字符在近代西方文化特別出名，因為與希特勒納粹黨和二次世界大戰恐怖事件緊緊相關。有些歷史學家試圖為後代重新恢復卍字符本來的意思，但卍字符古老的用途已經被納粹獨佔，哪怕其實直到今日卍字符仍是芬蘭總統象徵的一部分，雖然卍字符主題各有變化，版本也有三橫或五橫不同，都因與經典的四橫卍字符相關而遭污名。

二次世界大戰足以成為我們的文化意識中關鍵事件，而卍字符是最強大、最可怕的象徵，不過早在1930 年代希特勒尚未崛起掌權，卍字符就已經可以激起激進民族主義的愛國情操。例如在19 世紀時，德國周邊的國家越來越強大形成版圖遼闊的帝國，而德國自己直到1871 年都是組織鬆散的聯邦國，為了對抗脆弱感並培養文化統一意識，中世紀德國民族主義開始使用這個符號作為日耳曼優勢的象徵，這是受到考古學家的鼓勵，大幅強化信仰，滿足當時「純種印歐血統」的種族與意識形態流行。到了十九世紀末，人民運動（völkisch movement）的出版品上可以找到卍字符，成為讓德國民族主義更為傳奇的手段之一。在此之前，這是德國民族主義常用的符號，可以在許多地方發現，從德國青年運動到德國體育隊的象徵，用來裝飾神祕學學者蘭茲．馮．利本菲爾斯反閃米特雜誌《歐斯塔拉 Ostara》，也用於在自由軍團（Freikorps）不同分支單位，並且是圖勒會（Thule Society）的商標，而這個理應是「德國古代研究讀書會」的團體實則有神祕主義傾向。

直到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卍字符才產生了現在廣為人知的邪惡意義，事實上在1930 年代晚期英國和美國的百代新聞社（Pathé）紀錄片，某種程度揚棄了頌讚當時德國呈現的威嚴與秩序，卍字符便是將一切綁在一起的樞紐。現在看來1938 年希特勒成為當年時代雜誌年度風雲人物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至少最初德國卍字符確認了一個國家的復甦，儘管是向納粹祝賀，但當時俗稱「聯合傑克」的英國米字旗在印度次大陸造成的危害，與之相比也不惶多讓。

但是，為何選擇這個符號？為什麼是古老的卍字符？而不是一個圓圈？或是希特勒在便條紙上的塗鴉？還是從《我的奮鬥》初版手稿的頁緣找出有回顧意義的圖像？事實上，希特勒的確在《我的奮鬥》的空白處塗塗抹抹，尋找符號挑選的靈感，雖然他歸功於圖勒會成員牙醫師弗里德里希．柯隆的推薦而採用了最終設計，同時地緣政治學者卡爾．豪斯霍弗爾給希特勒靈感，灌輸卍字符新的意義與歷史「真實性」。卍字符經典的配色是延續至今日的典型日耳曼風格：白色代表民族主義、紅色代表新信條的社會層面、交叉的部分本身代表了奮鬥。

今日這個符號暗指什麼，或這個符號的接受度如何，大多取決於情境。本質上這是幾何符號，可能是遠古時代無聊的穴居人隨手亂畫，或是更無聊的男學生塗鴉，已經與古代無關。技術層面來說，這是不規則的二十邊形，或是兩個十面多邊形，但依照旋轉的角度不同、旋轉方向不同、每個「鉤」的方向不同等有隱晦含義。「經典」的納粹符號一般旋轉45 度角，似乎僅出於美學考量。這是冷酷、尖銳，且如前所述配色採傳統日耳曼配色，與印度排燈節時印度教青年畫在額頭上的深紅色圖案不同，那是為了祈求好運；也與大不列顛彩繪玻璃底下的不同，那些符號更常被稱為「fylfot」。有些文化卍字符採順時針方向或逆時針方向，歷史上有不同意義。順時針方向的卍字符象徵健康與活力，逆時針方向的卍字符象徵厄運與不幸。自從納粹採用順時針方向的卍字符後，人們試圖區分符號的兩個方向，順時針的納粹版本意指仇恨與死亡，而逆時針的版本則保留古老的意義，代表生命與好運。

根據公法，戰後德國法律禁止任何形式或方式展示卍字符，即便是諷刺或用在反納粹政治聲明。T 恤或保險桿貼紙等消費產品，如果包含任何符號的描述會遭沒收。雖然許多德國人將展示卍字符視同展示美國邦聯旗，其他人則擔心這將使國家歷史上黑暗但嚴峻的重要時期有效洗白，認為承認邪惡的象徵將成為削弱其力量的關鍵。

本文編輯自《符號的故事：從文字到圖像，45個關於宗教、經濟、政治與大眾文化的時代記憶》，更多精彩的符號由來與趣聞，都在《符號的故事：從文字到圖像，45個關於宗教、經濟、政治與大眾文化的時代記憶》

城市每天都在改變，設計也在其中使力，讓生活朝理想的方向邁進。「臺北設計獎」正是一個把全球好設計匯聚在一起的平台。近期公布的2025臺北設計獎「臺北城市設計選拔」獲獎名單，便讓新鮮設計視角映入大眾眼簾，讓更多人透過萬裡挑一的優秀作品，看見設計如何在日復一日的生活裡，默默帶來美好變化。

從生態小屋、校園建築到市場環境，看見設計改變城市的超能力

在跨領域專家的激辯下，本屆「臺北城市設計選拔」由五組得獎作品脫穎而出。其中金獎由臺北市政府工務局水利工程處、樸明建築師事務所催生的「金瑞田嬰小屋」奪下；銀獎由竹間聯合建築師事務所以「國立臺灣大學人文館新建工程」獲獎；銅獎得獎作品則是九典聯合建築師事務所、根基營造股份有限公司帶來的「南門大樓暨市場改建」。另外還有評審團推薦獎，由境觀設計有限公司、臺北市政府公園路燈工程管理處、安宏營造有限公司的「山水交織，記憶綿延－串連士林站和劍潭站的綠色走廊」（Weaving Memories Through Mountains and Rivers - A Green Corridor Linking Shilin and Jiantan MRT Stations）獲得青睞；台灣設計聯盟特別獎則獎落臺北市政府工務局新建工程處、台灣世曦工程顧問股份有限公司、盛禹工程顧問有限公司、稻田營造有限公司共同打造的「瑠公綠廊人行環境改造工程」（Liugong Green Corridor Pedestrian Environment Improvement Project）。

其中金獎作品「金瑞田嬰小屋」位於生態豐富的金瑞治水園區，延續多年生態監測與社區參與，打造出融合教育與自然的美好空間。設計團隊以「自然自說、自說自然」為概念，營造容易親近自然的空間，讓人直接與土地連結，不只尊重生態，更提升民眾對生態保護的理解。

至於銀獎作品「國立臺灣大學人文館新建工程」此次也獲得公共空間設計類評審團推薦獎肯定。細究其獲得兩項大獎的關鍵，不難發現設計團隊為這棟位於台大椰林大道端點的新建築，打造了東、西、南、北棟錯落的中軸核心，巧妙維護校園天際線，並透過紅磚、清水混凝土等材質呼應校園歷史與周遭環境，讓「國立臺灣大學人文館新建工程」儼然成為校園在新舊之間的優雅連結。而銅獎「南門大樓暨市場改建」則以大片玻璃帷幕引入自然光，搭配轉角廣場退縮陽台，成功打破傳統市場封閉印象。同時，團隊也導入無障礙動線、節能照明、綠建材與新型排氣系統，大幅改善氣味、油煙與環境，讓市場更安全也更永續。

兩大綠廊設計，連結居民記憶也邁向城市永續

接著，當目光轉向評審團推薦獎獲獎作品「山水交織，記憶綿延－串連士林站和劍潭站的綠色走廊」，只見設計團隊努力拆除牆體、調整綠地、減少車位，改善原本高低不齊、陰暗紊亂的動線，更呼應昔日北淡線鐵路記憶及在地水文歷史，以「驛（Meet）、憶（Recall）、藝（Reveal）」三大主題串連居民記憶，讓綠廊不僅步行友善，更凝聚在地認同。獲得台灣設計聯盟特別獎青睞的「瑠公綠廊人行環境改造工程」則將停車場轉化為步行綠廊，大刀闊斧地重設動線、導入透水鋪面、種植多元植栽，並強化排水、減緩熱島效應，形成友善、開放且永續的城市樣貌。

細讀今年的得獎作品，彷彿在城市裡展開一場永續散策。生態教育空間彷彿城市裡的生態綠洲，校園建築在新舊之間乍現動人風景，市場再生計畫以更有人情味的方式回應街區，而綠廊串連則縫合城市間隙，也以設計邁向永續，讓這座城市在設計的陪伴下，變得更溫柔也更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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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文字 | 郭慧  圖片提供 | 臺北市政府產業發展局}

全台最具指標性的國際設計競賽之一，2025臺北設計獎吸引全球近5000件優秀作品投稿，在來自12個國家共28位設計專家評選後，近日終於公布得獎名單。其中眾人目光所聚的全場大獎、循環設計獎與社會創新獎，不僅以多元觀點回應當代生活，更構築出最具代表性的設計風景。以下便讓我們從這三大得獎作品出發，一窺箇中奧義！

不只是硬體，更是一座能隨之伸展的建築

今年全場大獎由日本設計團隊NOIZ打造的「null²」一舉拿下。作為2025大阪世博標誌性展館，「null²」以2、4、8公尺的立方體組構而成，並在外層包覆反射率高達98%的鏡面膜，不僅帶有金屬質感，更會產生呼吸般的振動，能隨風起伏搖曳，回應環境的律動。當人們走進館內，更可見到在低音揚聲器和機械手臂輔助下，鏡面膜隨之延展、收縮、變化弧度，讓空間更鮮活靈動，不只是「硬體」展館，更是一座能感知世界的建築。

循環設計獎則由臺灣「造浪者設計工作室」帶來的「花火鍋墊」獲得。乍看之下，「花火鍋墊」是個小巧之作，然而細究設計概念，卻能感受到設計者深刻又靈活的永續思維。原來，實木家具生產過程會產生大量餘料，過去多被焚化或粉碎，相當可惜。為此，設計團隊以煙火為靈感，透過簡單的切割取形，讓1個圈與12塊錐形零組件互相卡榫，不僅保留木餘料的天然紋理與觸感，包裝時也能縮小體積，成品更兼具實用與美學，令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能一次次感到驚豔。

透過參與式設計，讓空間真正屬於所有人

而社會創新獎則由「逢甲建築小書屋偏鄉播種計畫」獲得。座落於彰化溪湖葡萄產區的「媽厝小書屋」透過參與式設計，邀請居民與學生一齊將葡萄產業、游泳、童軍、閱讀這四大在地元素融入空間中，像是以回收貨櫃與葡萄溫室輕鋼構為基底，透過裁切、重組與再製成新的空間基底。在此過程中，不只誕生了嶄新的閱讀空間，也透過共創凝聚社區意識，讓書屋真正屬於地方的每個人。而在全場大獎、循環設計獎與社會創新獎之外，今年臺北設計獎也獲得企業大力支持，更擴大獎勵與扶植優秀設計的力度。像是「毛孔城市－佔領計畫」一作獲得企業贊助獎，「南門大樓暨市場改建」則榮獲遠東百貨贊助獎肯定。

從宏大尺度的世博展館、貼近日常的生活物件到扎根地方的社會建築，今年的得獎名單構成一幅層次豐富的創意地景，也讓更多人發現，只要有對未來的想像、對生活的感知、有對地方的理解，設計便能在最細微處發光，讓更多美好的可能性被優雅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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