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ALK】編舞家董怡芬:從舞蹈人的永續思考,想像舞蹈的各式可能性

【DANCE TALK】編舞家董怡芬:從舞蹈人的永續思考,想像舞蹈的各式可能性

延續2023 Camping Asia未來藝術學苑的精神,2024年,香奈兒攜手臺北表演藝術中心、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共同策劃舞蹈座談;首場台北Dance Talk也邀請到何曉玫、布拉瑞揚、董怡芬3位台灣舞蹈家,與年輕世代分享舞蹈創作旅程。而La Vie也將透過文字,帶你回顧這場講座內容,一同看見舞蹈的各式可能性。

現職臺北市立大學舞蹈系專任講師,同時擔任軟硬倍事聯合藝術總監的董怡芬,以舞者、編舞家與舞蹈教育者的視角,與下一個世代分享創作歷程與舞蹈的可能性。

➱ 以舞蹈共同編織未來世代的靈光!「2023 Camping Asia」給下一個世代的未來藝術學苑

編舞家董怡芬與年輕世代分享舞蹈創作旅程,並剖析舞蹈的未來。(圖片提供:香奈兒)
首場臺北場Dance Talk邀請代表三個世代的舞蹈圈頂尖創作者,分享他們如何從無到有開創與眾不同的創作人生。(圖片提供:香奈兒)

董怡芬說,創作,是一個很好認識自己的過程,比如她2011年的《我沒有說》、2013年《我不在這》、2015年《我不是我》的自「我」否定系列。「這3個作品都是『從我出發』,很明顯地,我在那幾年一定很混亂,才需要去理清自己。慢慢地,我開始大量去做戶外的參與式表演,因為我覺得在黑盒子裡,我有一種不滿足。」

編舞家董怡芬與年輕世代分享舞蹈創作旅程,並剖析舞蹈的未來。(圖片提供:香奈兒)
編舞家董怡芬與年輕世代分享舞蹈創作旅程,並剖析舞蹈的未來。(圖片提供:香奈兒)

而2015年,董怡芬與編舞家謝杰樺共創的《日常編舞》,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轉捩點。這個在北美館的作品,運用垂直展板圍繞出一個展演空間,人們可以自由拿起掛在上頭的耳機、隨著聽到的指令動作。「在展期間,我的臉書收到好多陌生訊息,很多人告訴我,『謝謝妳讓我知道原來這個也是舞蹈』,這對我來說,好像又找到了一點點力量,讓我了解舞蹈不是只有一種可能,原來透過大眾參與的方式,也能讓更多人理解到,舞蹈有這麼多可能性。」

董怡芬也提到,「創作好像可以無所不在,我沒有覺得一定要做個創作,然後發表在黑盒子裡面。我發現我好像更喜歡用創作這個途徑,來跟大家溝通。」這幾年,她也做了許多舞蹈平台,比如2021年她與舞者林立川、沈怡彣成立的「身體聚會所」,透過串連自由舞者、編舞者,打造一個讓舞蹈人交流分享的空間;今年還會有的「舞蹈馬拉松」,除讓舞者在10分鐘的時間內,在舞台上發表自己的舞蹈主張,同時也能與不同背景的舞蹈創作者對話交流,一同思考舞蹈更多的想像與可能性。

而在這條舞蹈路上,除了創作、表演,董怡芬有更多的時間都在教學。她發現,許多學生到了大學,就開始覺得不想跳舞,細問原因後,他們的回答都是「我沒有那麼想在舞台上」。董怡芬說,「我們從小接受訓練,好像滿多時候被鼓勵的是在台上的那一刻,彷彿那就是一個完美的終點,但是,我們慢慢也發現,舞蹈的能量可以帶給這個社會的貢獻,其實遠超過這些。」

首場臺北場Dance Talk邀請代表三個世代的舞蹈圈頂尖創作者,分享他們如何從無到有開創與眾不同的創作人生。(圖片提供:香奈兒)
首場臺北場Dance Talk邀請代表三個世代的舞蹈圈頂尖創作者,分享他們如何從無到有開創與眾不同的創作人生。(圖片提供:香奈兒)

她也以期刊上讀到的舞蹈教育理念舉例,「『當舞蹈視為全人類共同經驗、舞蹈教育成為建構世界觀的途徑』也就是說,舞蹈有很大的優勢,它不是以語言為主要的訴求;跳舞,其實是全人類的共通經驗。當然因為城鄉或是不同文化背景,會有略微的差異,可是,身體它有非常多的共通性是超越語言的。」再者,「『當舞蹈課程進行藝術統合、舞蹈教育是搭建未來的渠道,能打開一切的可能』在舞蹈課程裡面,我們不只是學習舞蹈,我們好像也能學到人生道理,學習不同領域他們如何在思考社會、思考整個全球的事情。舞蹈,其實應該是一個整合的可能,我們在這個教學的過程中,是不是可以讓大家覺得,我其實可以做的事情更多。」

董怡芬也鼓勵現場的年輕創作者,「不斷創造價值、不斷產生新的經驗,儘管看似相同的事物上,仍舊會有新的體悟。我們可以聽許多別人的故事,但那終究是別人的經驗,重要的是,持續自己去經驗。」

台北Dance Talk現場(圖片提供:香奈兒)
台北Dance Talk現場(圖片提供:香奈兒)

同場加映!台北場Dance Talk Q&A

Q:會建議年輕創作者先做自己、創作想做的作品,或是調整方向讓更多人認識你?
A:我舉大家比較熟悉的NDT(荷蘭舞蹈劇場)當例子,我們好像有時候都會覺得好想變成NDT這個大品牌的位置,可是也必須想像,他們背後有非常多錯綜複雜的某些考量,反過來說,其實我們在剛出社會的那個時刻好寶貴,因為就是做爛了,好,那就再重做。如果是這樣思考的話,好像就覺得沒有什麼悲慘的;我們講「做自己」,其實就是先調整我的「定位」,我今天確定我的受眾大概是這樣、我的作品可能是很小眾的議題,那我就要開始想方法、再來想我的策略是什麼。我2006年在巴黎駐村的那段期間,看到什麼樣的演出都有、沒有一個是不滿場的,我也很期待未來台灣可以成熟到有這麼多不同面向的觀眾族群。

Q:您曾參與過「Camping Asia」計畫,有沒有什麼觀察或想分享的?
A:我先分享我之前在巴黎駐村的例子,那個地方有300多個藝術家住在一起,記得在餐會的時候,大家第一句問的不是你叫什麼名字、而是你從哪裡來。所以我都會鼓勵同學參加的時候,要知道自己的根是什麼,不然怎麼跟人家對話。去年Camping Asia時,我是北市大的帶隊老師,而我覺得很重要的是,我們要很清楚自己是誰、跟別人對話時要獲得什麼,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台灣人就是特別沒有自信,但這幾年有好一點了;我覺得對大學生來說,有Camping Asia這個計畫很棒,可以讓同年齡的人有跨文化的交會,這件事情是非常有幫助的。

Camping Asia透過為期兩週的工作坊,讓學生、專業與業餘藝文愛好者能夠跨越文化 與國籍進行密集的交流,圖為2019年Camping Asia。(圖片提供:臺北表演藝術中心)
Camping Asia透過為期兩週的工作坊,讓學生、專業與業餘藝文愛好者能夠跨越文化 與國籍進行密集的交流,圖為2019年Camping Asia。(圖片提供:臺北表演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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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物品背後有什麼故事?才展出《露露藝品社》的謝佳瑜,著迷於舊時代的貓狗陶瓷家飾與居家品味,而「走路草農」陳漢聲、劉星佑從寶可夢公仔入坑,慢慢由農產紙箱追溯到芒果母樹的源頭。3位藝術家在此坦承難以克制的蒐集癖,也分享他們找到的失落記憶。

走進洪建全基金會《露露藝品社》展場,以貓狗陶瓷藝品延展的錄像、裝置、圖鑑與文件奇趣可愛,卻透出異常認真的態度。謝佳瑜分享,她迷戀台灣過去這種充滿彈性與衝突的空間美感,想要將這些被遺忘的美學重新喚醒;陳漢聲和劉星佑組成的「走路草農/藝團」(以下簡稱走路草農),則從2017年《思箱計畫》農產紙箱的蒐集出發,發掘出背後不少故事。看似平凡的物件並不平凡,劉星佑用喜愛的漫畫《獵人》角色們的特殊「念能力」形容,「我們就好像有念能力,可以知道一個東西絕對不只是這樣,能看出它們的珍貴之處。」他們自嘲除了藝術家之外沒人會關心這些,那麼,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

(圖片提供:謝佳瑜)
謝佳瑜於2024年洪建全基金會《露露藝品社》展出作品〈勝利貓〉、〈動物圖鑑〉。(圖片提供:謝佳瑜)

Q:你們都蒐集什麼?

 劉星佑 
看到something wrong就先買下來再說,東西有緣分就要先收,等到想清楚了才蒐集就已經跑掉了。它們都有自己一番天地,只是被人們忽視了。最近為了創作計畫開始蒐集周星馳電影中那種雞公碗。一次香港駐村後我們發現雞公碗在香港、泰國、新馬等地都很普遍,但台灣卻很少見,初步推測在日治時期台灣雞公碗大多被蝦和魚圖樣取代了。

 陳漢聲 
我則是更喜歡買各種材料,受媽媽影響從小就愛做手工藝,每學一種新技法就會囤積材料,又轉向下個目標。我們兩人有個可怕的習慣,共同喜歡就不會阻止對方買。所有藝術家都會給自己收東西的好理由:可以拿來做作品。之前找嘉義玩具店收來的老充氣恐龍〈諸羅記玩具城〉(2023)現在就躺在家裡。看佳瑜狂點頭,你該不會也這樣吧? 

 謝佳瑜 
沒錯。我有很多毛毛狗陶藝品和瀑布燈,許多燈都壞了,就想說有天會為了創作修好,但也沒有。最開始是發現一隻濃妝陶瓷狗,才知道台灣曾經大量生產裝飾陶瓷,開始想替它們說故事:是誰製造這些藝品?這些造型從何而來?後面為了創作,收藏更加特定,主要是卡通風格、有妝容的陶瓷擺飾。我喜歡動物造型,貓狗比較主流,不太喜歡人型,覺得有點恐怖。 

(圖片提供:謝佳瑜)
謝佳瑜2023年第六屆當代雕塑麗寶創作獎(左)、2023年應力空間聯展《等登燈》(右)。(圖片提供:謝佳瑜)

Q:回溯創作歷程,生活周遭的物件什麼時候會化作靈感?

 謝佳瑜 
阿嬤以前在基隆開卡拉OK店,廁所瓷磚牆的瀑布照片就成為我一幅畫的靈感。我開始在想,為什麼那時的人會想用這種方式去裝飾他們的居家空間?我到研究所都在念繪畫,最初將蒐集的物件、圖像轉化為繪畫,後來想嘗試平面之外的可能性,開始做裝置。回頭來看,那些突兀的衝突感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象。

(圖片提供:謝佳瑜)
2019年謝佳瑜繪畫作品〈木瓜〉(左)、〈瀑布〉(右)。(圖片提供:謝佳瑜)

 陳漢聲 
2015年我們首次用「走路草農」參加政大聯展《再見‧歷史》,2016年在寶藏巖國際藝術村駐村時《Pokémon GO》遊戲問世,聯展《就決定是你了》就找藝術家們由各自對寶可夢的喜愛進行創作。

起初我們並非特別要挖掘故鄉,但在台北時發現別人討論的一些題目跟活動,在我們老家不是很常見嗎?我們就開始回溯自身背景,《思箱計畫》(2017)那時真的被當撿破爛,甚至還跟台北車站街友要沒看過的圖樣的紙箱。圖樣在各地不停複製、變形或者換成不同文字,其中有許多線索跟訊息可以對話。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走路草農於2021年《農閒藝術節—滴水在這裡之金煌芒果》販售自家農產。(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劉星佑 
正版寶可夢超貴,我們在柑仔店(kám-á-tiàm)發現一些盜版公仔,比正版還大、造型有點怪,反而更吸引我。我們就用公仔呼應當地的環境與歷史,像那時在政大常有小青蛇出沒,我們就放阿柏怪在那,也是有過天真歲月(笑)。

後來我在《典藏》雜誌社工作,意外發現影印機旁就是高雄美濃的水蓮紙箱,這不就是我回家鄉甲仙會經過的地方,南部人才熟悉的地名為何出現在台北?這引發我的好奇而開始蒐集,台北紙箱量多是因為物產大多輸往那裡。紙箱也與時俱進,前陣子COVID-19就有寫「肺炎快滾」的紙箱。

Q:談談你們的創作,如何反映你們的發現?

 謝佳瑜 
《露露藝品社》透過藝品、圖鑒、歷史資料等,想像一個虛構藝品社擁有許多不同「品種」的動物,曾經歷輝煌歷史的感覺。我從大四開始蒐集藝品與資料,繪畫背景出身讓我一開始對製作影像感到恐懼,直到今年展覽才完成單頻道影像〈露露藝品〉。這些陶瓷從日本移轉到台灣代工後,造型、妝容 逐漸衰減、歪斜,看似偷工減料,但好像也有特殊美感,我有時會想搞不好這些人是有意識在做這件事? 

 劉星佑 
之前台南吉祥物「虱目魚小子」很有名,我在《典藏》做專題時,設計者本人說一開始是卡哇伊風,在地翻模師傅覺得不像虱目魚就加進寫實成分,放大後意外變得很可怕。長輩有自己對「可愛」的認知,這其中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在作祟,這些歪樓感才是台灣的主體。

 謝佳瑜 
我就在想原型給你照抄,怎麼可能會抄得這麼不像。

 劉星佑 
對物的迷戀是又愛又焦慮,收越多卻擔心沒空間跟錢,或趕不上新的創造。漸漸,我們從《思箱計畫》蒐集紙箱變成在《農閒藝術節》創作自己的紙箱、賣自種芒果。今年在台南市美術館展出的〈芒果藍〉,雖然台灣早有瓷器生產,但缺乏文化代表性,於是在瓷器上結合台灣芒果圖樣和8位元像素風格,「育種」出台灣的獨特符號。

我們這一兩年回高雄後,也開始往上溯源物產源頭,六龜芒果紙箱給了靈感,帶我們找出今年58歲、從印度跟美國引進育種的金煌芒果母樹,最近也回到玉井尋找第一顆從美國引進的愛文芒果樹。這過程反映我們對台灣的想像。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走路草〈芒果藍〉展於2024年台南市美術館《沃克、海怪、炮火與他們:熱蘭遮堡400年》。(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陳漢聲 
我們後期的創作大致有兩個面向,一個是〈芒果藍〉、〈兩個太陽〉(2022)等裝置藝術,一個是從《宇宙物產計畫》(2022)開始的數位作品。那時剛好區塊鏈在話題上,南部也面臨嚴重的缺水問題而農作減產。我們透過NFT作品,想在虛擬世界創造不受季節和環境影響的物產,以回應現實困境,並延伸討論作物的歷史和環境。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2022年《宇宙物產計畫》同樣是《思箱計畫》的延伸,藉由8位元圖像的NFT創作反思農業歷史、氣候與產銷議題。(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走路草2022年NFT創作〈宇宙物產計畫-滴水金煌芒果樹〉。(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Q:物件收藏為什麼重要?剛才提到「歪樓感」,創作者多少會為作品「加料」,你們怎麼抓取平衡?

 謝佳瑜 
人們大多想像藝術是要創造獨一無二的東西,但我更像是替藝品發聲。它們本身就夠好了,只是缺乏被發現的機會,通過田野調查,我更了解到物品在不同人眼中的不同意義。〈露露藝品〉影片中,「陶瓷狗放在你家可以嚇到夜闖的賊人」等台詞、意象都是來自真實的口述和文本,我把它們摻雜進虛構口白之中。我刻意留下荒謬的操作痕跡,但許多觀眾真相信了,跟我想的不一樣,很有趣。〈勝利貓〉裝置呈現藝品在不斷重新開模燒製的過程中逐漸縮小,回應這些藝品不斷被複製、抄襲的歷史。

(圖片提供:謝佳瑜)
謝佳瑜〈勝利貓〉透過不斷重複翻模與燒製,直到陶瓷貓不能再縮到更小。(圖片提供:謝佳瑜)

 劉星佑 
轉化部分很難拿捏,原本的物品都很完整了,根本沒地方下手,我們更像在尋找可以對話、參與的縫隙。藝術史常談論對杜象現成物的批判,但我們跟佳瑜很像,更多是想讓大家認識物品背後的無名藝術家,透過創作讓他們知道你們的東西不但重要,甚至有機會是藝術品,這就是我們介入的縫隙。此外,我認為沒有獨一無二、前無古人的創作,所有創作都是某種形式的轉化或抄襲,可複製的動作上卻有創造性發生。就像我們在香港粵東磁廠找到雞公碗師傅,這是在現代科技出現之前就在傳承的複製,其中飽含人性。

 陳漢聲 
我們也常運用家中物品,它們代表無法替代的時代、人的連結。此外,現成物能引發人們的聯想,產生不同的精神意涵。我們將版畫創作用在紙箱這媒介上,甚至放回運輸中心情境中實際使用,就是要突出每個圖像背後都可能有個作者,比如2021花蓮城市空間藝術節中,將原住民的野菜以手工版畫紙箱呈現,西部對這些作物可能不熟悉。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2021花蓮城市空間藝術節《溫花蓮》中,走路草農與大本部落(阿美族)合作野菜箱。(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Q:之後你們還會想嘗試什麼?

 劉星佑 
最近配合「台南400」,關注從土芒果延伸到蓮霧和釋迦,它們都是荷蘭時期引進、南部常見的作物。我未來想自己育種來紀念重要事物,但這已是農藝或生物科技的專業了,所以還要醞釀。金煌芒果當年花了8年育成,我還有幾個8年?先從追溯母樹開始,也許到80歲時我真能得意地說:我育出了一個新品種。 

 陳漢聲 
我跟星佑更多follow較小的事物,沒有那麼關注大歷史。能被保留下的人類歷史多是被篩選過的,那作為一個創作者,把這種微小、我們在乎的小事物,透過創作保留、分析並對話,是我們未來會持續投入的部分。

 謝佳瑜 
《露露藝品社》會繼續發展,這看似懷舊,實際上是一種宣示與態度,是兜售品味的媒介,探討這些物品背後的故事,也是肯定它們的價值。我計劃再做影片探討從陶瓷造型觀察到的事情,另外,我想進行一個《新摩登家庭》計畫,設計家具和家飾,把曾經存在的居家品味召喚回來,展示如何將它們重新融進你的現代家居中。 

(圖片提供:謝佳瑜)
謝佳瑜單頻道影像〈露露藝品〉截圖。(圖片提供:謝佳瑜)
(圖片提供:謝佳瑜)
(圖片提供:謝佳瑜)

露露藝品社
1998年生,藝術家謝佳瑜近年透過收藏、田野調查及影像紀錄,假想一間虛構的「露露藝品社」,重溯台灣早期外銷陶瓷產業,持續進行中。她關注台灣早期裝飾美學風格,喜好舊有樣式在當今所留下的奇異氛圍,常以挪用、重組等方式作為敘事手法,在重構的過程裡揭示 被大眾忽視的異質性。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

走路草農/藝團
成立於2014年,主要創作成員陳漢聲與劉星佑皆是高雄人,來自新媒體藝術與藝術史背景,強調駐地體驗與觀察,結合地誌學、考現學與物質文化的研究,轉化農事經驗,形塑自己的藝術方法。近年來關注生態環境、都市變遷與性別議題。曾參展於法國龐畢度、舊金山中華文化中心、曼谷雙年展等。

採訪整理|吳哲夫
圖片提供|走路草農/藝團、謝佳瑜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4/9月號《賦予自由律動的當代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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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香奈兒主辦的文化對談,邀請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與台灣新生代女性導演阮鳳儀、台灣電影作曲家王希文進行對談,並由英國曼特斯特「國際工房」(Aviva Studios)創意總監劉祺豐擔任主持人,藉由與年輕創作者、新生代藝術家交流,一同探索當代藝術與表演藝術的未來可能性。

致力於支持表演藝術的香奈兒,2023年底與臺北表演藝術中心(北藝中心)、法國國家舞蹈中心合作的「Camping Asia 2023」,實踐跨世代、跨文化、跨領域「Open for All」的理念;2024年6月與北藝中心共同舉辦的「Dance Talk」,則邀請到台灣舞蹈家與年輕世代分享舞蹈創作旅程,11月也將攜手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帶來一場跨世代的舞蹈對話。

香奈兒於8月27日邀請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蒂妲・史雲頓,與臺灣新生代女性導演阮鳳儀、知名臺灣音樂劇創作者及電影作曲家王希文進行對談,並由英國曼特斯特「國際工房」(Aviva Studios)創意總監劉祺豐主持。(圖片提供:香奈兒)
香奈兒於8月27日邀請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蒂妲・史雲頓,與臺灣新生代女性導演阮鳳儀、知名臺灣音樂劇創作者及電影作曲家王希文進行對談,並由英國曼特斯特「國際工房」(Aviva Studios)創意總監劉祺豐主持。(圖片提供:香奈兒)

而這場於8月27日登場的深度座談,講者們從自身的經歷出發,談身份認同、談文化差異也談藝術創作,同時鼓勵年輕世代的創作者尋找自我、持續創作。講座上,蒂妲・史雲頓提到,這次造訪台灣的期間,她看到這裡的藝術家社群對藝術的養分深信不疑,並相信藝術擁有涵養文化的能力,且讓她印象深刻的是,在地觀眾不將藝術視為一種奢侈,而是文化與社會中必要的一部分。

而身為第三文化小孩(Third Culture Kid)、在台灣與美國之間成長的導演阮鳳儀分享,「我經歷了許多文化衝擊與逆文化衝擊,我感覺自己既是半個局內人,也是半個局外人,但也正是這種獨特的視角,讓我想成為一位創作者。」在美國時,她將自己定位為亞裔美國人,卻也經常覺得這個身份一直在轉變,「我意識到這是有流動性的,我不應該讓它來定義我,它只是一部分的我。」

阮鳳儀談文化差異:「我們不應被文化差異定義。相反地,我們能藉由文化碰撞創造出獨特觀點。做為藝術家,我們必須擁抱未知,願意接受它、輕鬆面對它,並試著了解它。」(圖片提供:香奈兒)
阮鳳儀談文化差異:「我們不應被文化差異定義。相反地,我們能藉由文化碰撞創造出獨特觀點。做為藝術家,我們必須擁抱未知,願意接受它、輕鬆面對它,並試著了解它。」(圖片提供:香奈兒)

談及文化衝擊,王希文表示,「我在紐約讀碩士時,電影配樂作曲學生會和學生導演合作,但我發現來找我的都是亞洲導演,沒有美國或歐洲的導演。所以我不斷反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也才理解到,文化符號或成長背景很重要。因為電影配樂不只是寫出優美的音樂或輕鬆的曲調,而是關乎於如何用配樂講出導演的故事;音樂本身就像是電影裡的一個角色,我們必須去感受電影、運用音樂來表達。我開始了解到,我是誰、我來自哪裡,對我作為一位電影作曲家是非常重要的。」

王希文談身分認同:「我們常常因自我身分認同而掙扎。其實我們需要探索自我,探索我們對自身的創意工作和其源頭有何感受。能對世界抱持開放心態、全心擁抱新契機並全力以赴,是絕對必要的。我相信過去的經驗形塑了我的創作,我也意識到文化象徵及我們的成長背景,在我們如何與世界連結這件事情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圖片提供:香奈兒)
王希文談身分認同:「我們常常因自我身分認同而掙扎。其實我們需要探索自我,探索我們對自身的創意工作和其源頭有何感受。能對世界抱持開放心態、全心擁抱新契機並全力以赴,是絕對必要的。我相信過去的經驗形塑了我的創作,我也意識到文化象徵及我們的成長背景,在我們如何與世界連結這件事情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圖片提供:香奈兒)

聽完兩位的分享,蒂妲・史雲頓說道,「我們都經歷過尋找身份、在困惑中找到某種平衡的那種感覺。我是一位蘇格蘭人,早期的某份資料卻稱呼我為英國人,我真的非常在意。你們知道我在說什麼,因為我相信你們也有類似的經驗。很少有人沒有過這種經歷,不過,有些人假裝不知道這種感受、他們假裝自己非常明確,彷彿我們才是『怪咖』;而我最近也領悟到,我們其實並不是少數,我們這些所謂的『怪咖』才是大多數。」

「我和香奈兒合作超過10年了,有幸能因此走訪世界各地、參與這項藝術與文化計畫,並與這些年輕藝術家與新銳藝術家對話。有些是學生,有些是以一本書、一部電影、一個展覽而取得非凡成就的人們,而有時,他們會面臨『定義自我』的壓力,這種壓力真的會使你陷入低谷、感到非常徬徨困惑。我知道很多人那一刻就停下來了,因為他們當初滿懷熱情踏入藝術創作,周圍有各式支持及啟發他們的人們,但當這一刻來臨時,他們感覺必須變成一個『品牌』,開始要與過往的群體有所隔閡。」她接續說道,自80年代中期以來,她一直以集體合作的方式工作,而這是行得通的,我們並不需要去切斷這些連繫。

蒂妲・史雲頓談藝術創作:「藝術創作源自於欲望、興趣和好奇心。而正是冒險精神推動我持續創造藝術。大致上來說,我的藝術靈感來自於『連結』,也就是與坦率做自己的人之間的連結。」(圖片提供:香奈兒)
蒂妲・史雲頓談藝術創作:「藝術創作源自於欲望、興趣和好奇心。而正是冒險精神推動我持續創造藝術。大致上來說,我的藝術靈感來自於『連結』,也就是與坦率做自己的人之間的連結。」(圖片提供:香奈兒)

而因為《美國女孩》這部電影相遇的阮鳳儀與王希文,在回顧過往的經歷時,發現彼此有著相似的背景,他們討論了生活的掙扎,以及身為藝術家、創作者如何不斷進步?阮鳳儀說,「雖然我們可能無法解決彼此的焦慮,但知道我們都有這樣的感受就好多了,因為這讓你明白,這是過程的一部分,等待是很重要的。」王希文也提到,「如果你有一群朋友,既欣賞你的作品,又不會只對你的作品說好話,還會讓你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改進,這樣的支持是非常有幫助的。現今每個人都面臨不同的挑戰,多與品味相似的朋友分享經驗、聆聽其他藝術家的不同觀點,我認為這很有幫助。」

蒂妲・史雲頓也分享了她的看法,「我真的非常喜愛《美國女孩》,它充滿了啟發性,真實而自然,這也是為什麼這部作品引起這麼多共鳴。我們希望藝術家能帶來一些新東西,因為這也會在觀眾心中激發出新感受,而當我們身為藝術家感到安心時,才能做到這一點,尤其是跟老朋友合作時;雖然他們不一定喜歡你的作品,但他們足夠了解你,並且始終在那裡支持你,你不需要刻意去塑造出一個不同的自己。我認為這非常重要,因為這樣才能專注於創作過程。」

香奈兒品牌舉辦文化對談,邀請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蒂妲・史雲頓與在地創作者阮鳳儀、王希文及劉祺豐對談。(圖片提供:香奈兒)
香奈兒品牌舉辦文化對談,邀請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蒂妲・史雲頓與在地創作者阮鳳儀、王希文及劉祺豐對談。(圖片提供:香奈兒)

最後,被問到如何看待傳統訓練時,蒂妲・史雲頓回答,她不清楚所謂的傳統訓練是什麼樣子,但她知道有些人歷經傳統訓練後,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抑制了,將自己變成某種容易被接受的模樣;而任何教條式的傳統訓練,都是不適合的。她說,「文化源自於我們身上,不在他方;文化並非來自他人所給予的訓練,文化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而它取決於我們如何找到自己的路,無論那條路是什麼樣子。也許有些人透過傳統訓練變得更加成熟放鬆、獲得技能。但過去40年,我在街頭、片場、朋友身邊學習技能,我沒有投入太多在技法上,否則很可能在傳統訓練下長成不同的我。」

蒂妲・史雲頓以她1985年拍攝的第一部電影為例,當時沒有人像她一樣,大家對這樣的人感到困惑,但只有德瑞克‧賈曼(Derek Jarman)說要把這個人放到大銀幕。「現在,有些人不再化妝、甚至剪短頭髮。我很幸運被肯定、獲得自信,但我認為真正關鍵的是,你能保持真實的自我嗎?比如當你的創作被要求修改,或被要求做一些違背你本性的事時,身為藝術家,那一刻你需要說『不,這太超過了』如果你不能保有真實的自己,那麼成為藝術家的意義又在哪裡?這個世界需要的是完整的你,充實、得到滋養、感到安全、放鬆自在的你。」

蒂妲・史雲頓為香奈兒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圖片提供:香奈兒)
蒂妲・史雲頓為香奈兒品牌藝術暨文化大使(圖片提供:香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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