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歐遇見日本!穿越150年的哈日狂潮 浮世繪、花草鳥獸等19世紀最潮和風元素

芬蘭畫家Albert Edelfelt

極簡、低調、洋溢對自然的崇尚,日本與北歐風格之間,似乎隱約有著不少共通的特質。是純粹的偶然與巧合?還是有什麼藏在歷史裡的淵源?

 

日本和北歐,幾乎是位在地球兩端的地區,卻在150多年以來,隨著一波波藝術、文化及生活物件的交流,如遠方的知心好友般建立起內在相契的緊密連結。這股日本對歐洲藝文造成廣泛影響的現象,不僅造就「日本主義」(Japonisme)一詞的誕生,也為北歐從19世紀中期到當代的藝術及設計帶來了嶄新的視野。

 

鎖國開門 席捲歐陸的日本熱潮 

日本與北歐國家的接觸,最早可以追溯到「鎖國令」解除的年代。自日本於江戶時代頒布「鎖國令」的1633年以來,除了中國和荷蘭船隻能進入長崎港之外,所有外國船隻或使節的來訪全都被拒於日本國門外。然而,隨著1853年美國海軍艦隊叩關的「黑船事件」之後,促使了日本開啟國門與外接觸,俄、英、法等國家紛紛與日本簽訂貿易合約,丹麥也在1867年與日本簽訂友好貿易協定,成為英、法之後,歐洲最早和日本往來的國家之一。

 

浮世繪、和服、漆器等洋溢著異國情調的日本藝術品及商品自此湧入歐洲,在歐陸掀起一股對日本的狂熱,對北歐國家來說,在這股風潮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國家非丹麥莫屬。根據資料顯示,丹麥最早對日本的紀載出現在1863年,在這本丹麥中尉遊訪日本後出版的書籍中,不僅記錄了他對日本住宅、服裝、商品的著迷,還特別對織品及服裝的細緻作工表示驚嘆。此外,丹麥藝評家Karl Madsen在1885年出版了第一本針對日本繪畫的北歐語系專書《日本繪畫》(Japanese Painting),一出版就廣受歡迎,在書中不僅介紹了日式傳統佛教繪畫,也首度引介了浮世繪(ukiyo-e),以及浮世繪大師葛飾北齋。

 

浮世繪大師葛飾北齋《神奈川沖浪裏》

浮世繪、異國情調、花草鳥獸 19世紀最潮的和風元素 

在日本風潮席捲歐洲的初期,與其說藝術家們是對真正日本感到興趣,倒不如說是對浮世繪中,那些由藝妓、演員、市井小民所建構出神祕而詩意的生活充滿想像。瑞典知名藝術家Anders Zorn於1888年繪製的《The Misses Salomon》,畫中女孩特別做和服打扮,連頭髮上都裝飾了髮簪,背景屏風也是東方風情十足的竹子圖樣,可以見得日本風格時髦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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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藝術家們有感的不僅有異國情調氛圍,浮世繪使用的木刻版畫技法,以及在日本過年期間加上祝賀文字的摺物版畫(surimono),也意外地賦予藝術家新的繪畫筆觸靈感。在這類型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莫過於知名挪威藝術家孟克(Edvard Munch)的代表作《吶喊》(The Scream),在這幅作品中,描繪火紅天空及奧斯陸峽灣的流動線條,就是受到浮世繪的木刻技法影響。原本在浮世繪中常用來形塑海浪波濤的紋路,在孟克筆下幻化為表現內心掙扎扭曲的創新筆觸。

 

孟克筆下吶喊的並不是人,其實是古文明遺產?!

此外,由於日本傳統神道教對自然的崇拜,日本對於大自然有著特別的專注和著迷。神道教相信大自然擁有讓人們快樂、長壽及充滿正向力的能量,屬於「萬物有靈」式的泛靈信仰,因此大至富士山、海浪、櫻花樹,小到蟲魚花鳥、草葉等,都能成為日本人關注並重新演繹於生活中的對象。對北歐藝術家及創作者而言,儘管不擁抱相同的神道教信仰,但是透過日本凝視大自然的新視野,加上日本藝術強調的不對稱性、簡約、以及風格化特質,對亟欲掙脫歐洲舊式藝術框架的藝術家們,不啻為一股解放的新助力。

 

以收藏超過200多幅日本浮世繪版畫的印象派大師莫內(Monet)來說,當他在1895年遊覽挪威並且畫下《Mount Kolsaas in Norway》時,就曾在書信中提到,「這樣美好的景色就像是置身日本才能體驗到的吧」,透過他飽覽浮世繪作品的眼光與對日本的嚮往,莫內眼前的挪威山景像是換上新的身分,而成為了藝術家筆下獨特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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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目光轉到另一幅由SMK典藏、出自丹麥藝術家Laurits Andersen Ring的作品《The Artist's Wife》,畫面中藝術家懷孕的妻子置身於粉嫩花海的景色前,即使花園本身為歐洲風格,但充滿裝飾性的畫風、以及女子靜靜佇立頗富禪意的寧靜時刻,也被認為是受日本藝術影響的藝術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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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本學習的北歐設計大國─丹麥 

這股日本風潮逐漸從藝術蔓延至設計領域,接下來讓我們將視線轉向由丹麥設計博物館策劃的《LEARNING FROM JAPAN》展覽,就能更進一步以丹麥為田野,審視日本主義風潮的對這北歐設計大國的影響。

 

在19世紀中期,北歐的設計與藝術領域,同樣都受到日本花草鳥獸這類自然趣味的影響。以丹麥著名設計師Thorvald Bindesbøll設計的椅子為例,這張曾在1900年巴黎世界博覽會上展示的作品,椅面採用嵌花刺繡的布料工法,流線而抽線的紋樣,描繪著花朵與綠葉的寫意形象,集自然元素與浮世繪筆觸於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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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談到日式花鳥草葉的影響,就不能不談知名瓷器品牌「皇家哥本哈根」(ROYAL COPENHAGEN),以及已經被其收購的另一瓷器名廠Bing & Grøndahl。在1885年時,阿諾‧克羅格(Arnold Krog)與皮特洛‧克隆(Pietro Krohn)分別接掌這兩間瓷器大廠的藝術總監,在兩者作品中,無論是Bing & Grøndahl瓷器上立體生動的昆蟲蝴蝶形體,或是皇家哥本哈根瓷器上雅致的唐草花葉紋路,都能明顯嗅出這股西漸的日本風潮影響力。

 

從表層圖紋到工匠設計思維 歐陸和風的當代進行 

在19世紀中期第一波的日本風潮之後,曾於1910年代盛極一時的新藝術風格也逐漸淡出丹麥,取而代之的是回歸經典、講求簡單型式、以及質材功能的設計趨勢。而延續著這樣的基調,當第二波日本主義風潮於1950年代再度於丹麥興起時,設計師關注的焦點不再是異國風情及表淺的圖形紋樣,反倒朝向質樸而純粹的自然面向探索。此外,丹麥設計師也開始更聚焦於對日本匠人精巧手藝與工藝製程的關注。

 

丹麥與日本均屬貴重資源相對不豐盛的國家,國土中面積廣大的繁茂森林成為重要的天然資源之一,這個先天因素意外地讓木工藝成為兩國最有共鳴的設計交流領域。在《LEANRING FROM JAPAN》展覽中,特意將丹麥設計大師Grete Jalk於1963年設計的GJ Chair,以及柳宗理於1956年為天童木工設計的蝴蝶椅並置,展現出當時丹麥與日本在曲木家具設計上極簡而具工藝突破性的共通特質。此外,展覽中所展示的丹麥大師Finn Juhl設計的FJ5065胡桃木邊桌,為家居空間帶來無拘束的輕鬆氛圍,這源自低矮和室桌椅的設計靈感,也顯現出在材質及工藝技術之外,連無形的日式生活風格都成為影響丹麥設計的要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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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近半世紀以來,丹麥建築及設計師為何仍對日本如此著迷的議題時,策展人Mirjam Gelfer-Jørgensen指出:「丹麥與日本共享了一種對優良傳統質材的專注,而非僅著重於華麗的外表裝飾。對很多丹麥藝術家或設計師來說,日本那種『由下而上』深度理解材質與製程的設計傳統,也是非常吸引人的。」

 

透過丹麥設計博物館及策展人Mirjam Gelfer-Jørgensen的深度剖析,在歷史大時代與藝術設計者的創作思維之間,重新感受策展人眼中兩國間共享的「美學連結」(aesthetic kinship),套句策展人的觀點,「向日本學習的過程,不是模仿,而是如何轉化為一種獨立的語彙」,對無論在歷史及文化上也與日本連結甚深的台灣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從當代丹麥設計窺看日本風格 

丹麥知名燈具品牌Le Klint,於1944年在市場上推出以日本摺紙(origami)為靈感的Model 101紙燈。Le Klint持續研發出多款摺紙燈具,而每件燈具都是由工匠師手工摺製而成。有趣的是,這件現正於《LEARNING FROM JAPAN》展覽中亮相的Model 101,早在1942年時即首度公諸於世,而當時就是用來裝飾仍稱為「丹麥裝飾藝術博物館」(The Danish Museum of Decorative Art)的丹麥設計博物館。

 

在設計及工藝層面,又以木家具及陶瓷餐具,最能看出丹麥與日本兩者間的影響與交流。以丹麥設計大師Finn Juhl在1953年設計的Model 137的日式沙發為例,這座沙發特色不僅擁有偏低的和室風格設計,椅框架構更是以日本廣島縣甘日市湖上的鳥居水門(Miyajima Water Gate)為靈感,從椅座背後看去就能發現這隱藏的巧思。

 

由丹麥設計大師Jacob Jensen於1967年設計的咖啡壺(左),帶有1950年代後以功能與極簡為導向的設計風格。與知名丹麥建築師Knud Holscher相同,Jacob Jensen回歸材質本身、專注於功能的極簡風格,靈感均汲取自日本簡約低調的器物美學。由陶藝家Snorre Stephensen於1984年設計的餐具組(右),從木製托盤、無把手茶杯、小型醬油瓶的設計,到容量小巧、形式多樣的陶製碟子,都顯現出日式餐飲習慣對於當代丹麥陶藝家作品的影響。

 



 

畢業於丹麥設計學院的知名設計師Hans Sandgren Jakobsen,曾於獲得獎學金於日本學習設計一年,而他在1998年設計出的gallery椅,整體風格極簡,並且將合板曲木的彎曲度發揮到極致,兼具創新工藝與美學風格。目前Hans Sandgren Jakobsen持續為丹麥及日本品牌打造設計作品。

 

新一代丹麥設計師Rasmus Fenhann以赴日本見學期間獲得的靈感,打造出名為「Hikari」(日文意指「光」)的燈具,並於2010年入選為丹麥藝術基金會(Danish Arts Foundation)的「年度丹麥工藝系列」。採用幾何多面體結構設計,穿越手工和紙透出的光線顯得均勻柔和。設計師曾表示,日本對材質及細節的講究對他的設計帶來許多啟發。 
 

文/方敘潔

攝影/方敘潔

圖片提供/National Gallery of Denmark、Designmuseum Danmark

本文選自《LaVie》2017年4月號 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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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來!影視裡的復古未來主義:專訪漫威美術指導Kasra Farah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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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的影視作品中,復古未來主義(Retro-futurism)以懷舊而前衛的姿態反覆現身,它既描繪飛天汽車與銀白城市的烏托邦,也映照冷戰陰影下的焦慮與諷刺。而對漫威美術指導Kasra Farahani來說,這樣的世界構築不只關乎風格與美學,更是一場關於想像力的實驗——在矛盾的時間縫隙裡,為觀眾開啟一個帶有溫度與真實的科幻宇宙。

駕駛著飛天汽車、身穿太空服的人們在飄浮城市的高塔間穿梭;老舊的機器人端著銀色托盤,為顧客送上今日的膠囊餐點⋯⋯。在許多電影裡,我們似乎都曾見過這樣的「未來」。那是一個由金屬與夢想構築的世界,一切閃爍著科技的光澤,卻隱隱流露出懷舊的氣息,甚至帶有幾分荒謬的滑稽。這種看似矛盾的視覺語彙,其實正是復古未來主義最令人著迷的地方——它帶領人們回到那個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再次凝視那從未真正被實現的未來。

(圖片提供:Disney+)
在《驚奇4超人:第一步》(2025)中首次登場的機器人管家赫比,展現了濃厚的復古未來主義風格。(圖片提供:Disney+)

太空夢、霓虹雨與超級英雄

復古未來主義的美學最早可追溯至20世紀初期的科幻小說與視覺藝術。當時人們見證了飛機、收音機與電視的誕生,對於未來的想像前所未有地樂觀而宏大;進入冷戰時期後,太空競賽更將這股科技信仰推向巔峰,從包浩斯建築到家電廣告,設計語言開始被「太空時代」的形象徹底占據,金屬、流線、圓頂與閃亮的銀白色,成為象徵進步與希望的符號。

(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電影《銀翼殺手》(1982)背景設定於2019年的洛杉磯,在外星殖民與複製人崛起的世界裡,揭示科技侵蝕下的人性困境。(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然而,隨著80年代個人電腦的普及、冷戰的陰影與能源危機的延續,人們不再仰望太空,而是轉向螢幕與數位世界,也讓過去那些關於科技烏托邦的願景顯得天真而遙遠。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復古未來主義的概念逐漸興起,成為人們重新理解「過去如何想像未來」的一種文化視角,也成為日後許多電影與設計取材的靈感來源。

(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巴西》(1985)描繪了一個充滿官僚與監控的反烏托邦未來,在荒誕黑色幽默中揭露人性對自由與夢想的渴望。(圖片提供:華納兄弟)

雖然復古未來主義起源於對未來的樂觀想像,但當這份願景顯得過於理想化,許多創作者也開始以它構築出一種帶著憂鬱與諷刺的「未來幻象」。在電影《銀翼殺手》(1982)中,日式霓虹、工業廢墟與陰雨都市,交織出一個被科技與記憶腐蝕的世界,人工智慧與複製人的出現,引領觀眾反思人性與存在的界線;而在《巴西》(1985)裡,被管線纏繞的大樓與無處不在的監控看似是荒誕的寓言,實際上卻是對早期科技信仰的深刻反諷。這些作品共同揭示了復古未來主義的另一面——它並非單純的懷舊,而是一面映照人類焦慮與理想的鏡子。

在近10年的影視作品中,復古未來主義也再度崛起。無論是《明日世界》(2015)的懷舊太空城設計、《銀翼殺手2049》(2017)對原作的視覺復刻與延伸,還是《小行星城》與影集《明天會更好!》(2023)中幽默荒誕的科幻敘事,都展現了復古與未來並行的奇異錯置。而隨著漫威電影宇宙的擴張,這樣的風格也被重新詮釋於超級英雄的世界之中。從《星際異攻隊》(2014)的70年代太空歌劇氛圍,到《洛基》(2021)中結合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風格的「時間變異管理局」(TVA),再到今年7月上映的《驚奇4超人:第一步》,皆帶領觀眾投入復古未來主義的無限想像。

(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2001:太空漫遊》(1968)由庫柏力克執導,劃時代的視覺與哲思,奠定了這部電影在科幻史上無可取代的經典地位。(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小行星城》(2023)以獨特的對稱美學與復古色彩,描繪一場小鎮科學大會裡的荒誕故事。( 圖片提供:環球影業)

《洛基》:一個凍結於過去與未來之間的時空

「我認為復古未來主義的迷人之處,在於那種單純而真誠的驚奇與敬畏感。」Kasra Farahani接受La Vie專訪時說道。作為《洛基》與《驚奇4超人:第一步》的美術指導,Kasra過去也曾參與《黑豹》、《星際異攻隊2》與《阿凡達》等多部作品的製作;他擅長從建築與文化脈絡出發,將抽象的世界觀化為具體的空間。

(圖片提供:Disney+)
影集《洛基》(2021)以「時間變異管理局」為核心,講述洛基穿梭多重時空,揭開宇宙秩序與命運的故事。(圖片提供:Disney+)

在《洛基》的核心場景「時間變異管理局」中,他以混凝土牆面、暗橘色燈光與泛著金屬光澤的控制面板,打造出同時屬於過去與未來的矛盾空間。這些元素融合了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主義,靈感來自建築師Marcel Breuer、Pier Luigi Nervi與Paul Rudolph的結構語彙,以及經典科幻電影《2001:太空漫遊》中對未來秩序的想像,構築出一種彷彿停滯於太空時代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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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經典角色「Miss Minutes」以50年代美國流行的擬人動畫風格登場,讓「人工智慧」 的形象多了一層懷舊。(圖片提供:Disney+)

「就像大學或政府機關,在興建或整修時常獲得大量經費,但完成後的數十年間卻幾乎不再改變,整個環境彷彿被凍結在那個時代的瞬間。」Kasra如此形容他對TVA世界觀的思考。從色彩、家具到牆面的材質,機構裡的一切都停留在一個過去的未來之中,就連影集經典角色「Miss Minutes」,也延續了這份時代錯置的幽默:她以50年代美國汽車產業公共宣傳片(PSA)的擬人動畫風格登場,溫柔卻略帶詭異的語調、鮮明的色彩與手繪質感,讓「人工智慧」的形象多了一層懷舊。「在我看來,構築世界觀最重要的原則就是一致性。要思考的是,在那個時空中的人,會如何想像『未來』?」他補充道。

圖片提供:Disney+
湯姆希德斯頓與歐文威爾森在《洛基》中攜手演出,展開一場跨越多重時空的冒險,並逐步揭開潛藏於宇宙秩序背後的陰謀與真相。(圖片提供:Disney+)
(圖片提供:Disney+)
在《洛基》的核心場景「時間變異管理局」中,混凝土牆面、暗橘燈光與金屬質感的控制面板交織,展現結合粗獷主義與中世紀現代主義的美學語彙,也營造出過去與未來並置的矛盾氛圍。(圖片提供:Disney+)

《驚奇4超人:第一步》:一座科幻摩天樓裡的小木屋

如果說《洛基》探索的是時間與秩序的荒謬,那麼《驚奇4超人:第一步》則將復古未來主義推向另一個高峰。這一次,Kasra為一個靈感來自60年代的平行宇宙「地球-828」建構世界:紐約上空飛著汽車,街道閃烁著銀藍光芒,整座城市既現代又帶著古典的浪漫氣息。電影的核心場景「巴克斯特大樓」更是這種氣質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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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奇4超人》經典角色「石頭人」不僅力大無窮,還具有防火耐寒的超能力。(圖片提供:Disney+)

「我認為『未來感』最明顯地體現在誇張的室內尺度,以及戲劇性、曲線感強烈的表面與輪廓;但在材質上,我選擇保留那些在當時的普通住宅裡也隨處可見的熟悉元素。」他將這座超級英雄總部重新想像為「頂樓裡的小木屋」,以木質牆面、中央壁爐與下沉式談話區構築出家的溫度,讓觀眾在科幻的未來裡仍能感受到生活的真實。

(圖片提供:Disney+)
(圖片提供:Disney+)

「我們希望這裡更像『家』,而不只是炫目的豪宅。」Kasra進一步說明,為了營造這份親切感,他選用了中世紀現代主義常見的自然元素,如天然石板、暖色木料與植栽,並搭配金色與黃銅細節,與外部銀白的城市形成鮮明對比。其中最具象徵性的空間之一,莫過於4超人每週共享家庭晚餐的廚房:半球形烤肉架、自動蛋糕轉盤,以及在燈光下閃爍的金屬桌面,都彷彿重現了1964年紐約世博會的未來願景,讓觀眾回到那個充滿希望的年代。

(圖片提供:Disney+)
4超人的廚房場景以中世紀現代主義為基調,並透過植栽與暖色系細節營造親切氛圍;半球形烤肉架、自動轉盤等復古家電,則呼應1964年紐約世博會對未來生活的想像。(圖片提供:Disney+)

「這是一個關於樂觀與烏托邦的故事,讓我們得以從那些常見的反烏托邦題材中暫時抽離。」

(圖片提供:Disney+)
4超人的藍白制服靈感源自60年代NASA太空人的工作服;為還原當時新興的人造纖維質感,團隊特別選用帶有輕微光澤的彈性面料。(圖片提供:Disney+)

對Kasra而言,美術設計的首要任務是服務於敘事,並支撐每一場戲的情感意圖。「無論借鑑何種美學靈感,只要『故事』是核心考量,最終的設計就會自然成為該故事獨有的風格。」

從《洛基》到《驚奇4超人:第一步》,復古未來主義不再只是懷舊的表象,而是一種以「想像」為核心的創作語言。「我不確定它是不是一種潮流,但它確實捕捉了一個充滿創新的黃金時期。」他認為60年代後大眾文化逐漸轉向悲觀,未來常被描繪為冷酷、荒蕪,甚至被機器統治的世界;而復古未來主義之所以迷人,或許正在於那份帶著浪漫與希望的無限想像。

「我很想創造一個設定在1920年代的『未來』,或一個發生在西元3000年的世界——這兩種想像都充滿挑戰,卻也令人極度興奮,不是嗎?」

(圖片提供:Kasra Farahani)
在建構電影世界觀時,Kasra強調最重要的是「一致性」,而關鍵在於思考「在那個時空中的人,會如何想像未來?」(圖片提供:Kasra Farahani)

Kasra Farahani

伊朗裔美術指導與設計師,現居於洛杉磯。早年學習工業設計,曾於多個設計領域工作,後轉入電影產業。曾參與《黑豹》、《星際異攻隊2》、《阿凡達》等多部作品,並擔任《洛基》與《驚奇4超人:第一步》美術指導,擅長從建築與文化脈絡出發,將抽象世界觀化為具體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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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GINZA SIX全新裝置《Marathon. Women.》:英國藝術家Julian Opie打造懸浮空中的馬拉松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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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城市街道到山林越野,跑步是一種跨越世代和文化的共同本能,努力往前奔跑揮汗的姿態,更在某些時刻達到鼓舞人心的能量。以此為想像,英國藝術家Julian Opie的全新LED影像裝置作品《Marathon. Women.》,則讓銀座GINZA SIX的挑空中庭化身為「懸浮空中的跑道」!

作品極具辨識度的Julian Opie,其極簡線條搭配鮮明色彩,強烈簡約風格讓人看過後就印象深刻;其作品靈感來自生活四面八方,從古典肖像畫、埃及象形文字、日本浮世繪,到公共指標與道路標誌等,經由他之手,都能被轉化一件件簡潔明快的視覺創作。

Julian Opie倫敦工作室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Julian Opie倫敦工作室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在空中展開一場無止境的馬拉松

本次《Marathon. Women.》同樣依循Julian Opie的視覺語彙,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選手為靈感的影像裝置,只見7位女性跑者化為擁有鮮豔色彩與簡潔線條的人物形象,並各自以不同的顏色與速度,在彷彿漂浮於半空中的長方形螢幕上不斷奔馳,形成一場沒有終點的賽跑。

《Marathon. Women.》中7位跑者的奔跑姿態,是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的選手為原型所創作而成。(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中7位跑者的奔跑姿態,是以英國國家田徑代表隊的選手為原型所創作而成。(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從人類最原始的肢體動作「奔跑」出發,之所以聚焦此項主題,Julian Opie表示是自己過往在公園拍攝城市行走者時,被跑者穿越鏡頭時自然且富節奏的擺動吸引;當時,他便心想若能將跑者在奔馳的速度、姿勢與細節,提煉為極簡的線條與色彩,應該會是相當有趣的創作。

2019 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展覽現場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2019 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展覽現場照(圖片來源:GINZA SIX)

Julian Opie認為「跑」這個動作深深扎根在人們的本能裡,而GINZA SIX開放挑高的中庭空間,更能將這份動態能量放大,擴散至整個空間;為了讓人們能切實感受跑步的速度感,他選擇讓作品動起來,以長 10 公尺、寬 8 公尺、高 1 公尺左右的 LED 螢幕箱體作為主要架構,搭配有著紅、藍、黃、綠等不同顏色的跑者人物,帶來強烈的躍動感與沉浸式體驗。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裝置作品充分運用 GINZA SIX 中庭的建築特性,當從不同樓層和角度觀賞時,人們的目光很快便能被螢幕上,有著不同色彩的跑者時所吸引,並開始追著某個特定顏色看,在心中默默為目光鎖定的跑者加油打氣,進而對作品產生共鳴互動與新鮮感受。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Marathon. Women.》預計將一路展出至2026年秋天,有機會造訪銀座的人,不妨走進GINZA SIX,近距離欣賞這場永無止境的空中賽跑。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GINZA SIX全新藝術裝置《Marathon. Women.》(圖片來源:GINZA SIX)

資料來源|GINZA S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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