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羅》導演曹瑞原 ×《茶金》導演林君陽首次對談:時代劇的野心,台灣的過去需要多些想像

《斯卡羅》導演曹瑞原 ×《茶金》導演林君陽首次對談:時代劇的野心,台灣的過去需要多些想像

曹瑞原在《斯卡羅》穿越回 1867 年的羅妹號事件,林君陽在《茶金》走一遭 1950 年代的茶葉商戰,這次 La Vie 和他們相約 2022 年,不僅是兩位導演首次公開對談,私底下也是初次見面。

台劇從《流星花園》以來的愛情偶像劇主流, 到近10年以《麻醉風暴》、《通靈少女》等多元劇種開啟復興,今年第57屆金鐘獎更迎來「大年」,《華燈初上》、《俗女養成記 2》、《火神的眼淚》等作品強碰,更有相對少見的時代劇《斯卡羅》、《茶金》出線。由曹瑞原執導的公視史詩旗艦戲劇《斯卡羅》, 以1867年羅妹號事件為底,在原著《傀儡花》上譜出新貌;公視時代生活劇《茶金》則是林君陽繼《我們與惡的距離》後的導演作品,從傳奇茶商姜阿新女婿廖運潘的9本家族故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出發,融合多位真實人物與時代脈絡拆解重組出1950年代的台茶興衰。他們是相差近20載的不同世代導演,過往作品也截然不同,卻都在去年推出時代劇,也很巧地同為攝影師出身。極其殊異卻又存在交集的兩人,從他們的導演之眼看出去,時代劇與台劇產業是什麼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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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瑞原(右)和林君陽的作品截然不同,但都為攝影師出身的導演,也很巧地同為彰化人。(攝影:KRIS KANG)

Q:曹導先前有多次時代劇拍攝經驗,君陽導演則是首次嘗試,面對《斯卡羅》和《茶金》各自是如何進入?

曹瑞原:我會喜歡時代劇,可能跟成長經驗有關,好像自己一直留在父母家裡,日式房子、很優雅的生活。雖然沒有經歷那個時代,但我生下來後看到那個時代,拍時代劇好像就有機會回到那個記憶。老實說,我對當代的東西沒有太深刻的感覺,年代有年代獨特的味道,比如說阿哥哥時代、嬉皮時代,不像現在是混搭的。當然接下來我也會拍當代劇,我會找到讓自己進入的方式,但在本質內在上,我可以拍很多時代的東西。每一次拍時代劇都是很新鮮的旅程,我知道「那個東西我要去尋找它」。 《孽子》要把眷村的味道和樣貌找出來;《孤戀花》要拍上海十里洋場的舞女,以及落魄後到台灣那卡西酒家,兩種完全不同的時代女性環境;《一把青》時代比較接近《孽子》,但我想表現出空軍跟空軍太太的樣子。這次《斯卡羅》推到150年前,不是所有資料都充足,反而可以去延伸、擴大美學的想像。另外我覺得大環境一直在拍偶像劇,至少可以把戲劇類型拉出來一點。

《斯卡羅》導演曹瑞原(前左)與攝影指導韓紀軒(前右)_公視提供《斯卡羅》於屏東、台 南、新北、苗栗等地歷時 135天拍攝,圖為曹瑞原 (前左)與攝影指導韓 紀軒(前右)。
《斯卡羅》於屏東、台 南、新北、苗栗等地歷時135天拍攝,圖為曹瑞原(前左)與攝影指導韓紀軒(前右)。(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林君陽:我雖然沒有看過那個時代,但一直有想穿越回到那個年代看看的想法。《茶金》有點像回到爺爺的年代,小時候聽他講帶書僮去日本的故事,好像天方夜譚,這是蠻私人的情感。但不管是當代劇或時代劇,每一個故事都有值得研究的東西。拍《我們與惡的距離》試著去理解精神疾病、司法與新聞現場的為難, 鑽進去也是挖不完的。我想回應曹導講的,回看某個年代確實會明確定義出很符號性的東西,做《茶金》的過程我也思考過這一點。當代感覺各式各樣元素都可以承載,但是不是因為我們生活在現在,什麼都可以的狀況下,所以無法定義我們的時代?我們可以定義20年前,因為我們可以濃縮,其實那個時代還是有很厚的切面。單純以這件事情來說,時代劇就容易產生美學,《茶金》就是這種感覺,我們留下所謂和風日式、又把國民政府的某一種美學納進來。如果要拍青少年,1980年代青少年可以開始貼標籤,牛仔褲、垮褲等,但當代年輕人有各種可能,那是活在當下的困難,其實拍當代戲也是一種挑戰。

公視時代生活劇_茶金_工作照_導演林君陽拍攝日光茶廠群戲_CHI07905林君陽希望《茶金》能為台灣的 1950年代留下新的想像與記憶,若未來有穿越劇穿越回 1950年,也許洋樓、茶廠等都可以成為創作元素。
林君陽希望《茶金》能為台灣的 1950年代留下新的想像與記憶,若未來有穿越劇穿越回 1950年,也許洋樓、茶廠等都可以成為創作元素。(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Q:《斯卡羅》和《茶金》都是取材於真實事件,要如何拿捏真實和虛構?

曹瑞原:歷史事件不能變,《斯卡羅》沒有扭曲任何史實。但裡頭的人物,以清總兵劉明燈為例,在羅妹號事件中,他有出兵、有跟著李仙得行動,可是史料對他的記載很少。但我有戲劇要求,李仙得身邊的總兵一定要變成他的障礙,不然李仙得會沒有戲、沒有對抗的力量。再來我們查到,劉明燈在台灣留下不少題字石碑,在治理台灣上是很有野心的。這時再去想像,這樣一個將軍和李仙得碰撞在一起會如何?他的形象就會出線、立體化。史實不能丟,但可以抓大放小。羅妹號事件的過程都在戲裡,可是我有加一段延伸跟擴充,歷史上沒有最後一集那場戰爭,雙方談判後就結束了,但這樣戲劇的期待會沒有滿足和重心。

《傀儡花》(暫名)飾演社寮頭人「水仔」的吳慷仁(右)與導演曹瑞原(左)走戲排練_公視提供吳慷仁 (右)為詮釋社寮頭人 「水仔」,在外型與個性 上都下了極大功夫。
吳慷仁 (右)為詮釋社寮頭人 「水仔」,在外型與個性上都下了極大功夫。(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林君陽:我可以附和並延伸這點。當年姜阿新的紅茶生意,從極盛時期到破產,其實延續到 1960、1970年代,如果套用在劇中,薏心都中年了。我們將故事濃縮在1949年開始,最後結束隱約在1956年,這就跟史實完全脫鉤,但我希望戲劇上有緊湊度。至於為什麼選擇這段時間?其實《茶金》想講述1949年之後,台灣在政治體制、大國夾殺的大環境下風雨同舟的影射。另外如果跨到1960年代,演員就要從年輕演到中年,在各種層面上都非常不好處理,而這也不是這部戲想講的。我覺得《茶金》也許有一個可以留給後人的事情,中國的穿越劇穿越回宮廷,很多學者都出來說,真實的唐朝、清朝宮廷才不長那樣。韓國也一樣,《大長今》故事背景的古韓國真的是那樣嗎?但因為大量拍歷史劇,會留下古中國、古韓國的某種印象。台灣過去沒有宮殿,《茶金》好像補足了一塊回憶,一個漂亮、優雅的1950年代上流社會。台灣一直有人在拍時代劇,但常常必須因陋就簡,大量的竹籬笆、土牆、磚牆,說這些就是台灣的過去,想像空間小了點。台灣一直都有富麗堂皇的地方,但如果這些地方沒有形成文化記憶,就沒辦法成為創作元素。

公視時代生活劇_茶金_飾演吉桑的郭子乾 快六十歲第一次演連續劇男主角 在劇中氣場超強大DSC6686-15081《茶金》不論是郭子乾飾 演的「吉桑」,或劇中其他角色,皆從真實人物的不同 面向拆解、拼湊而成。
《茶金》中不論是郭子乾飾演的「吉桑」,或劇中其他角色,皆從真實人物的不同面向拆解、拼湊而成。(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Q:時代劇實景難尋,《斯卡羅》在屏東和台南搭出琅?和府城聚落,《茶金》則在夢想動畫LED棚完成車拍,美術和特效的運用各是如何選擇?

曹瑞原:以台灣的製作環境跟資源,當然一定還是先找實景,但 《斯卡羅》150年前的實景幾乎是零。我們需要客家、閩南、原住民部落,還有安平港,景還是能搭就搭,但要計算很精準地搭,一毛錢都不能浪費,也就是要知道:搭到什麼程度我可以拍,拍完再加上動畫,就可以成立。之前《一把青》有比較多實景,除了機場、機棚用搭的。這次《斯卡羅》也不完全都是實搭,很多遠的地方還是有穿幫,還是要靠特效。我想特效一定是趨勢,未來虛擬棚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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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陽:實際體驗虛擬棚還是有一些需要克服的技術限制,《茶金》取巧了一件事情:車拍蠻適合這個技術。因為沒有當時的街道,又覺得所有事情都在房間裡發生太悶了。知道夢想動畫跟文化部在做一個案子,掃描過去的台灣建築建立3D素材庫,台北橋的基礎結構剛好在裡頭。於是我開始發想,因為故事發生在新竹,新竹的人要去台北談事情,一定要經過台北橋;我就把戲改寫,把所有需要出門的戲都寫在車上,窗外會經過台北橋,再加一顆全CG的「車過台北橋」,建構出地理環境。前面這麼做了之後,我就把後面很多場戲梳理到車上,包含薏心和KK的訣別,車窗外是新竹要去火車站前、比較荒涼一點的田間小路。老實說那場要實拍也可以,找一條旁邊都是竹林的產業道路就拍掉了。但古董車是一個問題,再加上種種原因,就把它塞到棚裡。兩天排好排滿,把所有車拍在LED棚解決,我覺得蠻划算。回到曹導講的,台灣各種資源限制讓我們被逼得這麼做,但這不一定是最佳解。

公視時代生活劇_茶金_工作照_導演指導日光茶場群戲_DSC3570-tea10937林君陽指導日光茶場群戲。
林君陽指導日光茶場群戲。(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Q:兩位都是攝影師出身,這樣的背景對當導演有什麼影響?

林君陽:攝影就是在練那個「框」,框的遠近大小,選擇放進什麼樣的人、用什麼角度拍,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一張照片。我是拍戲多一點的攝影師,當技術算是成熟的時候,比較像是在用鏡頭跟演員對話,我在承接他們的情緒,情緒很大的時候可能退一點點,情緒很小的時候近一點點。如果是手持,又加上運動,我什麼時候要在什麼角度看到你,比如說你這時候哭得很漂亮,但我移動到你的側面,因為那樣承接情緒的感覺比較像這場戲的樣子。到了導演這個位置,我覺得我還是在處理同樣一個框,只是現在武器更多了,聲音也歸我管、有能力介入演員表演,知道畫面拍起來剪接可以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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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瑞原:攝影變成導演的優點,是讓場景跟演員的連結變得更有機,其實到最後我是可以不用事先做很細緻的分鏡,因為攝影師的訓練,反而會讓我因為現場的感覺去啟動創作。缺點就是放不開攝影,會一直要求攝影師達到我想要的畫面,這一定是在扼殺攝影師的潛能。而且因為對攝影的堅持,反而忘了導演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我常常是為了美而美,可是一個畫面在現場不是只有美不美的問題。我也是經過好幾年才慢慢打破,開始真正讓所有情緒跟著演員走,不是讓演員去附和我的框。最重要的一點,也讓攝影師更自在。

林君陽:我有一次很過分,有一場戲拍到一半,我在旁觀的視角發現只要在某個時間點鏡頭橫移到另一個演員身上,這場戲就會有個蠻好的節點,我一時衝動就在拍攝當下走到攝影師旁拉著他的手直接轉過去。做完後我在現場馬上道歉!攝影師和導演還是該有彼此創作的空間與職權。

曹瑞原:那你們攝影師脾氣很好吼(笑)。這就是因為你懂,但我覺得可能會因小失大。導演跟攝影之間也是慢慢磨合,確實攝影的語言跟導演的語彙,如果match會非常愉快、非常棒。但現在我覺得,能夠讓所有工作人員把潛力散放出來,那才是導演的工作。

《斯卡羅》劇情進入關鍵倒數,查馬克・法拉屋樂(中)飾演的大股頭卓杞篤將面臨一觸即發的戰事,左二為程苡雅,右二為張瑋帆_公視提供查 馬克·法拉屋樂(中)以 大股頭卓杞篤一角,入圍 金鐘獎最佳男主角。
查 馬克·法拉屋樂(中)以大股頭卓杞篤一角,入圍金鐘獎最佳男主角。(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Q:許多人都將台劇困境指向市場小和資金小,若撇除這兩者,台劇面臨的挑戰是什麼?

曹瑞原:要有遠見,且要有野心、要真正去執行。我覺得君陽這一代是最好的年代,他們這批現在40多歲,一出生就接觸影像,而未來一定也是影像世界。我們應該要談的是,10年後的影視產業是什麼樣子?直接往那邊走,不要再檢討追不上韓國、要用什麼方式追。台灣太特別,這個島嶼上的年輕人太特別,小學哈日、國高中哈韓,接下來身邊各種新住民文化,從小看藍綠惡鬥,這都不是其他國家小孩有的經歷,他們的包容性很強大,刺激是極多面向,也許他們都不知道,但這些都是創作養分。

林君陽:雖然現在是最好的年代,我同時覺得這也是扎根的年代。我在研究所時讀產業,剛好研究的是韓國。他們的根底非常穩,那個穩來自民族性,譬如「光頭事件」(1999年,韓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政府有意開放外國電影配額,眾多影人上街抗議),最終守住最基本的一塊電影市場。從這件事開始,李滄東上任文化部長,很有遠見地提出要發展影視產業。他們其實也經歷亂流,但因為很扎實的基礎,國內資金市場可以餵養產業。雖然一直不想跟韓國比,但就是一個model在那。《魷魚遊戲》的李政宰為什麼可以拿到艾美獎?早10年就算拍得再好,美國人也不可能去看韓國片。但BTS等韓流興起,那種流行性會讓他覺得:我看你的《魷魚遊戲》,是我的文化的一部分,是世界文化的一部分。台灣很特別,曹導講的年輕人很特別、文化背景很特別,這些特別都有機會去形塑自己的文化,讓我們做出來的作品跟別人不一樣,光是這個不一樣,就價值連城。

小檔DSC09834曹瑞原(左)、林君陽皆認為拍時代劇並非在還原,而是從歷史的切面下,擴充時代的回憶與想像。
曹瑞原(左)、林君陽皆認為拍時代劇並非在還原,而是從歷史的切面下,擴充時代的回憶與想像。(攝影:KRIS KANG)

曹瑞原

世新大學廣電系畢業。早年擔任攝影師、也拍攝紀錄片,後投身電視劇創作,以《孽子》、《一把青》兩度獲金鐘獎戲劇節目導演獎。2021年執導《斯卡羅》,入圍第57屆金鐘獎戲劇節目、男主角等13項大獎。

林君陽

台北藝術大學電影研究所畢業。早期擔任多部電視劇攝影,兩度入圍金鐘獎攝影。以《我們與惡的距離》獲第54屆金鐘獎戲劇節目導演獎。2021年執導《茶金》,入圍第57屆金鐘獎戲劇節目、導演等16項大獎。

文|張以潔   攝影|KRIS KANG

圖片提供|公共電視

場地協力|瓦豆 WEDO Ligh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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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日在日本上映以來,《國寶》票房已累計166億日圓(近34億新台幣),不僅是睽違22年再度有真人版電影票房破百億,至今仍以每週票房前10的氣勢停留院線,有望超越真人電影票房第1、《大搜查線2:封鎖彩虹橋》於2003年寫下的173億日圓紀錄。這部長達175分鐘的電影,沒有IP血脈庇蔭,而以歌舞伎的傳統題材,成為排行榜上的閃耀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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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藏10多年的歌舞伎女形故事

《國寶》改編自吉田修一的同名小說,描寫黑道出身的喜久雄,在父親遭殺害後被歌舞伎名家半二郎收養,與其子俊介一同踏上歌舞伎「女形」的求藝道路。為此,吉田修一請益歌舞伎演員中村雁治郎,獲贈一套「黑衣」以就近觀察後台,費時3年田調完成小說。擔綱改編電影導演的李相日,是繼《惡人》、《怒》後第3度與吉田修一合作。但其實想創作一部以女形為主角的作品的念頭,早在李相日心中埋藏10餘年。

吉澤亮(左)、橫濱流星(右)皆為主演過大河劇的90後演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吉澤亮(左)、橫濱流星(右)皆為主演過大河劇的90後演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2010年上映的《惡人》,李相日認為實現了過往一直很模糊、想追尋的電影風格,「如果要往下個階段邁進,我希望能拍更加傳統的題材,於是找到了日本傳統藝能裡的歌舞伎。」其中,李相日對於人稱「人間國寶」的現役女形坂東玉三郎相當有興趣,儘管《國寶》並沒有以其為原型,但他假設坂東玉三郎為喜久雄,那師父輩就是戰前便已活躍的中村歌右衛門,如果能描寫這些將一生奉獻給女形的演員們,應該會很有趣。

喜久雄和俊介初次同場亮相的歌舞伎舞台《藤娘》。(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喜久雄和俊介初次同場亮相的歌舞伎舞台《藤娘》。(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與吉田修一私交甚篤的他,也私下分享過這個想法,「我對歌舞伎產生興趣的這件事情,應該也影響到了吉田修一會寫出《國寶》。」後來小說出版前,李相日竟直接收到了吉田修一寄來的稿子,「他好像在講: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所以說拍這部電影,也算是我的宿命。」

渡邊謙(中)飾演歌舞伎名家花井半二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渡邊謙(中)飾演歌舞伎名家花井半二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喜久雄和俊介的關係並非典型的對立,且難以分辨出誰為天才、誰為地才。(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喜久雄和俊介的關係並非典型的對立,且難以分辨出誰為天才、誰為地才。(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小說到電影:主線選擇與時光跳躍

所謂女形並非男人模仿女人,根據小說的描寫,是男人先化為女人,再將女人姿態褪去後留下的「形」,因此演繹女形者的精髓在於「空」。對於喜久雄此一絕世女形,李相日最初便認定只有吉澤亮能夠演出,除了美貌與氣質相稱,李相日也對他在《我很好》、《王者天下》的演技留下印象,特別是在後者的漫畫改編架空世界裡,「僅有他散發出跟別人不一樣的氣質。」

李相日形容吉澤亮就像一個「容器」,且具有深不見底的神祕與魅力。(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李相日形容吉澤亮就像一個「容器」,且具有深不見底的神祕與魅力。(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國寶》企劃始於2020年,在李相日心中,喜久雄是和吉澤亮畫上等號的。(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國寶》企劃始於2020年,在李相日心中,喜久雄是和吉澤亮畫上等號的。(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電影也邀請中村雁治郎擔任歌舞伎指導,吉澤亮與飾演俊介的橫濱流星,各花費1年半、13個月練習,戲中演出皆親自上陣,聲音和肢體全無替身。

中村雁治郎不僅擔任《國寶》歌舞伎指導,也在片中飾演彰子的父親、歌舞伎名家吾妻千五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中村雁治郎不僅擔任《國寶》歌舞伎指導,也在片中飾演彰子的父親、歌舞伎名家吾妻千五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吉澤亮(右)演出喜久雄在登台《曾根崎心中》前在後台緊張發抖的戲,李相日認為是他真正進入角色的關鍵場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吉澤亮(右)演出喜久雄在登台《曾根崎心中》前在後台緊張發抖的戲,李相日認為是他真正進入角色的關鍵場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共分上下2冊的原著,不僅刻畫歌舞伎的台前幕後、世襲文化,加入女性與西方音樂等的「新派」、歌舞伎演員和影視文化的關係、歌舞伎產業的興衰,以及1964東京奧運和1970大阪世博等時代氛圍,都鑲嵌其中。

面對架構龐大的故事,李相日選擇將重心放在「喜久雄如何用技藝闖進歌舞伎世界」上,許多原著重要配角如喜久雄的跟班德次、殺父仇人辻村,皆大幅刪減或沒有登場。他解釋,這兩個角色都是加深喜久雄在「黑道」血脈的身分,若多加描寫會讓喜久雄「有家可歸」,但電影要突顯其「孤身」闖蕩,就得讓他沒有退路。

飾演喜久雄和俊介童年的演員:黑川想矢(上)、越山敬達(下),分別曾在《怪物》、《我心裡的太陽》有亮眼表現。(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飾演喜久雄和俊介童年的演員:黑川想矢(上)、越山敬達(下),分別曾在《怪物》、《我心裡的太陽》有亮眼表現。(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高畑充希(中)飾演喜久雄的青梅竹馬春江。(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高畑充希(中)飾演喜久雄的青梅竹馬春江。(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電影橫跨了19642014年,50年的光陰在片中大幅跳躍,一幕與一幕間常常差距10年之久,有些角色就此消失、有些關係從此變質,卻沒有解釋原因。「我覺得這是一種電影語言。我一開始就決定,不要說明理由,我要拍的只有當下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是什麼狀態。」

李相日說,即便片長近3小時,卻幾乎沒有任何回憶鏡頭,而這其實更貼近真實人生,本就不可能跳接到過去時光;而某階段關係緊密的人,也可能在下個階段不再出現,原因不見得是吵架,只是彼此不再有交集。「可以用這種方式拍攝,也是基於喜久雄就是這樣子的人,對他來說,人生中每個人都是過客。」

見上愛飾演的藝伎藤駒,和喜久雄的互動勾勒出其台下面貌。(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見上愛飾演的藝伎藤駒,和喜久雄的互動勾勒出其台下面貌。(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日本舞者田中泯(右)飾演有人間國寶之稱的女形萬菊,他在片中以「手」展現的演技值得關注。(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日本舞者田中泯(右)飾演有人間國寶之稱的女形萬菊,他在片中以「手」展現的演技值得關注。(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從不同文化者拍出歌舞伎純粹之美

有趣的是,歌舞伎如此「日本」的題材,攝影竟由拍攝《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來自突尼西亞的Sofian El Fani擔綱。面對此疑問,身為第3代韓裔移民的李相日笑說自己也非日本人,接著解釋,日本人對於拍攝傳統藝能,有相當大的包袱和壓力,但他希望可以在敬意之上,「由一個不同文化圈、有著不同美感的外國人掌鏡,拍出很純粹的歌舞伎之美。」

李相日曾和Sofian在Apple TV+影集《柏青哥》合作,進而邀請他擔任《國寶》攝影指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李相日曾和Sofian在Apple TV+影集《柏青哥》合作,進而邀請他擔任《國寶》攝影指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Sofian最大的特色,在於以手持鏡頭拍攝片長3小時的《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不過《國寶》是固定和手持皆有。李相日說,要突顯Sofian在手持上的才華,就不能使用太多次,「在歌舞伎的場面,特寫是相當重要的環節,我希望Sofian都用手持去拍攝,讓觀眾看到演員在台上的內心變化。」

李相日說,要拍哪些鏡頭從場勘開始就有個底,但自己是不畫分鏡的導演。(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李相日說,要拍哪些鏡頭從場勘開始就有個底,但自己是不畫分鏡的導演。(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鏡頭、演技、音樂的緊密結合

片中共有3齣劇目在前後段各跳了兩次,呼應了喜久雄3個階段的人生:他與俊介從《雙人道成寺》展露默契,在《曾根崎心中》共赴曲折人生與生死別離,最後喜久雄獨舞《鷺娘》,即便只剩一個人也要追尋理想。「所有的劇目和劇情都要非常緊密,才能發揮故事的力量。」

電影以喜久雄和俊介共演《雙人道成寺》的舞台,象徵兩人的羈絆。(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電影以喜久雄和俊介共演《雙人道成寺》的舞台,象徵兩人的羈絆。(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雙人道成寺》為戀愛少女遭背叛,最後化身為蛇的故事。(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雙人道成寺》為戀愛少女遭背叛,最後化身為蛇的故事。(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李相日解釋,相較於《曾根崎心中》是有台詞的戲目,攝影師明確知道演員在講哪句台詞時,會拍到很棒的畫面;《鷺娘》是超越台詞的演出,那場戲共出了23機,他和Sofian均有共識要拍出喜久雄在「無人之境」,因此不僅臉部,從指尖到腳尖,都是Sofian手持鏡頭欲捕捉的範圍。

演繹《曾根崎心中》時,吉澤亮不僅要飾演劇目中將隨愛人殉情的女主角「阿初」,還要演出「正在扮演阿初的喜久雄」此刻的心境。(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演繹《曾根崎心中》時,吉澤亮不僅要飾演劇目中將隨愛人殉情的女主角「阿初」,還要演出「正在扮演阿初的喜久雄」此刻的心境。(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鷺娘》敘述愛上人類的白鷺精靈,化為人形後其情感卻未被回應,最終於雪中死去。李相日認為舞台上的喜久雄,就像在和歌舞伎殉情。(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鷺娘》敘述愛上人類的白鷺精靈,化為人形後其情感卻未被回應,最終於雪中死去。李相日認為舞台上的喜久雄,就像在和歌舞伎殉情。(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歌舞伎與音樂的融合,也是一大看點。觀眾會先聽到該戲目的現場音樂,隨著演員表演,慢慢疊加由原摩利彥製作的電影音樂。李相日解釋,「歌舞伎音樂是跟著戲目走,電影音樂是跟著演員的情緒走,兩者在製作上是分開的,並在混音的時候融合,最後達到共鳴。」而乍聽運用了大量西方弦樂的配樂,實則放了不少日本傳統樂器,因為經過精細配置,所以和風的感覺並不明顯。

片中大量從舞台後方拍攝歌舞伎場景,是平時觀眾難以看見的視角。(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片中大量從舞台後方拍攝歌舞伎場景,是平時觀眾難以看見的視角。(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除了舞台上的場景,一幕喜久雄跌落谷底在頂樓酒醉跳舞的戲,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慘淡而優美。李相日說,當天從中午開始準備、下午走戲,拍攝時間為傍晚落日前的「魔幻時刻」30分鐘。雖然動作有彩排過,但實際上的發揮,李相日交給吉澤亮由內而外地用情緒帶動肢體,「因為動作無法預測,所以我跟Sofian決定,這場戲一定要用手持,才能跟著他的動作走。」他也補充,這場戲的另一個重點,在於表達喜久雄和森七菜飾演的彰子間的關係,透過兩人極短的台詞,讓觀眾一目了然看出,彼此之間已經沒有愛情。

喜久雄在頂樓跳舞的戲,以一鏡到底的手持鏡頭拍攝。(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喜久雄在頂樓跳舞的戲,以一鏡到底的手持鏡頭拍攝。(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森七菜(左)飾演出身歌舞伎名門的彰子。(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森七菜(左)飾演出身歌舞伎名門的彰子。(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以下段落將提及小說和電影結局,尚未觀看者請斟酌閱讀!

極致美學為何致命地吸引人?

改編電影的有趣和困難之處,在於小說能以文字馳騁想像,但電影得將想像化為影像。喜久雄在故事裡不斷追求「沒有看過的景色」,電影透過「雪」的意象貫穿,從真實的雪到舞台上的紙吹雪,以及喜久雄眼裡閃爍的光景。但李相日並沒有肯定「雪」即是電影給出的詮釋,而說這僅是個「提示」。他認為根源來自喜久雄父親被殺死時,天上飄下來的細雪,從此一最根本的畫面,連結到他想看見的景色,「雪花的意象對他來講,可能是與死亡的連結,一種非現實、非人間的東西。我也是到滿後期的時候,才決定要用這個方式呈現。」

永瀨正敏飾演喜久雄父親立花權五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永瀨正敏飾演喜久雄父親立花權五郎。(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鷺娘》的白衣與白雪,李相日認為對喜久雄來說具有與死亡的連結意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鷺娘》的白衣與白雪,李相日認為對喜久雄來說具有與死亡的連結意象。(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其實在小說最後,不難察覺到喜久雄與死亡的連結。「我覺得在電影裡,如果要導出結論的話,有一點礙事,或者說我並不覺得,給觀眾一個明確的結論,是一個很好的詮釋方式。」因此他在最後,選擇描繪喜久雄對美麗的極致追尋,「美的概念本來就非常難以定義,在追求美的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很殘酷、很醜陋的事情,去追求極致的美學,有時候也是很冷酷的行為,最後也可能會迎接死亡。但為什麼這種美會這麼致命地吸引人,是我想要透過電影傳達的。」

喜久雄在片中不斷追尋沒有看過的景色。(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喜久雄在片中不斷追尋沒有看過的景色。(圖片提供:©SHUICHI YOSHIDA/ASP ©2025 "KOKUHO" Film Partners)

喜久雄的人生幸福過嗎?吉田修一在連載結束後寫下了這句話,他沒有答案,電影也沒有定論,或許喜久雄在追求的,早已超越幸福所能度量。

從《怒》的沖繩人與同性戀、《流浪之月》的生理缺陷者,到《國寶》的女形,李相日的電影經常描繪主流中的少數或異類,對此他說:「我覺得拍人生一帆風順的故事好像沒有什麼意思。」(圖片提供:傳影互動)
從《怒》的沖繩人與同性戀、《流浪之月》的生理缺陷者,到《國寶》的女形,李相日的電影經常描繪主流中的少數或異類,對此他說:「我覺得拍人生一帆風順的故事好像沒有什麼意思。」(圖片提供:傳影互動)

李相日
1974年生於日本新瀉縣,1999年自日本電影大學畢業。首部導演作品《青〜chong〜》即入圍Pia影展4項大獎。2006年執導《扶桑花女孩》獲第30屆日本奧斯卡獎最佳作品、最佳導演與最佳劇本獎。2010年首度與吉田修一合作《惡人》廣受國際好評,橫掃日本奧斯卡獎、知報電影獎等。其後相繼推出《怒》(2016)、《流浪之月》(2022)等代表作。

文|張以潔 口譯|張克柔
圖片提供|傳影互動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La Vie 2025/11月號《懷舊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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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風行動》再現空軍「海鷗救護隊」英勇故事!重現921地震、八八風災等救援現場

不是所有英雄都披著披風。在台灣,有支隸屬於空軍的「海鷗救護隊」在全台各地面臨重大災難時總是挺身而出,從九二一地震到八八風災等災難現場,都有他們奮力救援的身影。

「海鷗救護隊」的故事即將透過《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影集與電影計畫面向大眾,本作由張永昌(肯特)導演執導,集結《角頭》鄭人碩、《一把青》連俞涵及《聽海湧》黃冠智等實力派演員,融合真實救援事件、極限災難場景與專業職人精神,詮釋海鷗部隊前往災區執行任務的英勇故事。

《逆風行動》再現空軍「海鷗救護隊」英勇故事!重現9a21地震、八八風災等救援現場
《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是台灣首部以空中救護為題的影集和電影計畫。(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台灣重大災難救援現場,海鷗部隊不缺席

《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是台灣首部以空中救護為題的影視計畫,由肯特動畫、夢想動畫、阿榮影業共同出品。本作改編自明毓屏於2014年出版的著作《海鷗 7026》,這本奠基於實地採訪的小說作品,以海鷗救護隊近十年的重大救難任務為軸,鋪排出救護隊員面臨災難的心境,並刻畫人類與大自然對抗的頑強精神。為了如實描繪事件真貌,作者多次走訪海鷗部隊位於嘉義的基地,與現役及退役海鷗隊員對談,最終決定以1999九二一震災、2000八掌溪事件及2009八八風災為核心展開敘事。如今故事自書頁躍上螢幕,將以震撼視覺呈現於觀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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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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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突破台劇製作規格,虛擬棚還原災難場景

談及將《海鷗 7026》影像化的起心動念,導演肯德透露因自己曾經歷九二一大地震,當時海鷗救護隊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下執行救援任務,他始終心懷感激和敬意;數年前讀到小說,被書中故事深深打動,拍攝《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的想法自那時起便在心中萌芽。然而,要還原空中救援現場,無論場景搭建或拍攝設備都需大筆資金,加上若要前進山區拍攝,還需考量劇組人員安全及天候等因素,拍攝想法要付諸實行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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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所幸近年LED棚技術迅速發展,《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拍攝計畫終於在2024年底正式啟動。製作團隊與阿榮片廠、夢想動畫攜手,在虛擬攝影棚內將實景導入180° LED平面雙端弧形螢幕當中,讓演員如身臨其境,彷彿在山川之間拍攝。劇組也首次引進六軸平衡台,其不僅具備擬真的震動機制,還能乘載約2噸的重量,得以支撐拍攝用的直升機機艙,及演員在平台上移動的負重,既確保拍攝過程的安全性,也為畫面更添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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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鄭人碩、連俞涵等主演談拍攝幕後

作為災難救援片,《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十分考驗特效團隊的功力,導演肯特本就專精於動畫特效,此番聯手夢想動畫歷經4個月的後製細心雕琢,才完成前導片中的震撼視覺。為紀念九二一震災,前導片特別選在9/21當日發布,演員們也分享拍攝過程中的感觸。

《逆風行動》再現空軍「海鷗救護隊」英勇故事!重現9a21地震、八八風災等救援現場
(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近年以《角頭》系列電影再創事業高峰的鄭人碩,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一名因故被迫轉調到海鷗救護隊的戰鬥機飛行員,外表看似勇猛無懼,實則內心充滿矛盾。拍攝前,鄭人碩反覆觀看空拍影像,嘗試理解飛行員所見的高空視野,田調時除了向飛官們學習機械操作,也針對執行任務時心境與情緒的變化有所交流。真以飛行員身份上戲後,鄭人碩深感痛苦:「因為黑鷹直升機只有我(駕駛)在開,想要幫忙隊員卻不能做,但救難過程中所有情緒都必須收起,就像是啞巴吃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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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人碩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因故被迫轉調到海鷗救護隊的戰鬥機飛行員。(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在《一把青》飾演朱青一角,以精湛演技備受矚目的連俞涵,這次再度參演空軍主題作品,卸下軍眷身份,轉而飾演空軍作戰指揮部中校管制長。主角陣容還有今年以《聽海湧》及《人生清理員》雙料入圍金鐘獎男主角、男配角的新生代演員黃冠智,他在片中飾演一名在現實與夢想間拉扯的直升機副駕駛,肩負軍官家庭寄予的厚望,卻無心從軍、甚至排斥飛行,只想追求內心所願回歸創作;今年有《角頭鬥陣欸》電影作品上映的是元介,在片中則飾演一名想離開部落、展開新生活的原住民,本身也是排灣族原住民的他,對角色頗有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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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俞涵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空軍作戰指揮部中校管制長。(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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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冠智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直升機副駕駛。(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演員們也分享許多有趣的拍攝幕後,是元介對1:1的直升機機艙印象深刻:「光是看到就很震撼,雖然在棚內拍攝,但也不輕鬆,記得一場戲抱傷患跳上直升機,本以為自己體力還不錯,沒想到3趟之後,我發現我手在抖、腳超酸,隔天躺了半天。但看到海報和前導片釋出後,感覺一切都值得了。」連俞涵則被虛擬棚呈現出的視覺效果震撼:「看了前導片真的覺得虛擬棚超真實,雖然大家分開拍攝,但一起在其中進入這個《逆風行動》,真的太熱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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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介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飾演想離開部落展開新生活的原住民。(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行動的下一步

《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獲文化部虛擬拍攝計畫補助,並在中華文化總會、國防部與空軍救護隊的支持和協助下,順利完成前導片拍攝。目前製作團隊正籌備後續影集和電影劇本開發,募資也同步進行中,未來將透過虛擬攝影棚技術實現更多震撼場景,如高空懸吊、暴風駕駛、夜間海上搜索等,將台灣影視製作規格推向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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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乙蕎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救護士。(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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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達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飾演海鷗救護隊隊長。(圖片提供:肯特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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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翰飾在《逆風行動 Seagull 7026》中飾演空軍救護隊教官。(圖片提供:肯特動畫)